王府前院的一间屋子里,平恩侯夫人满怀希望地等候佳音,晋城之围有望解开,妹妹崔昭又得到皇帝的召见,眼见大事将成,自己为崔家立下大功,再也不会受到轻视,儿子苗爽的前程也有了保证。这是一封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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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昭跪下,垂头不语,像是在酝酿说辞,没一会双肩抽动,原来是在哭泣,“让二哥说吧。”

韩孺子特意挑选上午召见崔昭,以免惹来太多闲话,太监和侍卫也都在场。

崔昭向哥哥微微一笑,“兄长无需相劝,大楚与匈奴和谈虽然不会因我而成败,但是两国交疏已久,若有一人能在匈奴那边为大楚说话,终归是件好事,送我前去和亲,即使不能加快和谈,起码也少了一件争执。”

崔昭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纸,递给哥哥,崔腾莫名其妙地接在手里,打开看了一眼,脸色微变,将这张纸转交给皇帝。

仔细想来,崔昭的名声确实很差,最初嫁给冠军侯就被认为是崔家的势利之举,强行挤走了原来的冠军侯夫人,结果落得一个“命硬克夫”的说法,崔家不帮忙,反而火上浇油,声称只有皇帝才能镇住自家女儿。

韩孺子从崔昭脸上看出几分皇后的影子,崔昭却想皇帝真是年轻,身上却有一股冠军侯所没有的镇定。

崔昭只是一名普通女子,迫不得已,咬牙承受这一切,远嫁匈奴反而是一种解脱。

“你说什么?”韩孺子向前探身。

崔昭又对皇帝说:“陛下与皇后姐姐情投意合,臣妾无论身处何方,都会在菩萨面前为陛下与皇后姐姐祈求平安。也请陛下体谅,臣妾去意已决,匈奴虽然险恶,终归是人,不是野兽。和亲之事,古已有之,就是大楚也曾有过,臣妾腆颜自荐,万望陛下恩准。”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崔腾一脸茫然。

崔昭抬头,擦去脸上的泪水,“因为我是冠军侯夫人吗?”

崔昭只是垂泪,韩孺子不知该如何相劝,只能严厉地盯着崔腾。

韩孺子沉吟不语,从崔昭身上,他还看到一股藏在内心里的骄傲,与她的姐姐崔小君更相似了。

韩孺子又是一愣。

“你是皇后的妹妹,与朕的妹妹一样,说吧,告诉朕你为何要做这样的决定?”

该是这个人当皇帝,也该是姐姐崔暖当皇后。

皇帝说亲,加上崔家的势力,韩孺子相信这不是难事。

平恩侯夫人又看到了希望,喜出望外,一个劲儿地说:“不愧是崔家的女儿,是该见面了,所谓患难见真情,这种时候最容易取得陛下的欢心。”

崔腾不明所以,可妹妹以死相逼,他只好代为传话。

崔昭是冠军侯夫人,丈夫死在夺位之争中,如果她嫁给皇帝,将受千夫所指,天下人会以为是她下毒害死了冠军侯。而且她也了解姐姐崔暖与皇帝的恩爱,自己若进宫,免不了与皇后争宠,若是进不了宫,则受崔家的压迫。

韩孺子微微一愣,这的确是一个原因,而且是很重要的原因,冠军侯毕竟是有资格争夺帝位的宗室子弟,总不能刚死不到一年,就将他的遗孀送入匈奴,外人不知情,会以为这是皇帝有意报复。

金纯忠代表大单于,几乎对每一项条件都做出让步,只对两件事非常坚持,一是必须提供匈奴人退回草原的安全通道,二是必须送一位“公主”和亲。

东海王愣了好一会,对金纯忠说:“崔家女儿崔昭乃皇后亲妹,陛下刚刚认她为妹妹,并封为平晋公主,嫁与匈奴和亲。”

崔昭叩首,然后说:“陛下仁慈,万民皆知,臣妾感念于心,可是陛下能为臣妾选亲,能为臣妾洗刷身上的污名吗?”

“二哥休恼。”

崔腾目瞪口呆,“那、那也用不着送你去啊,你甚至不姓韩——代王的女儿有好几个,随便挑一个封为公主就是。”

韩孺子思忖良久,挥手示意太监与侍卫们退下,只留下崔氏兄妹。

崔昭笑着摇头,“匈奴既然点了妹妹的名字,我又自愿,何必为难代王的女儿呢?”随后转向皇帝,正色道:“望陛下垂怜,遂臣妾所愿。”

崔昭这样一想,心中更加平静,开口道:“臣妾拜见陛下,臣妾听闻匈奴提出条件,指名要臣妾和亲,臣妾不揣粗陋,愿往匈奴以结两国之好。”

“当然。”

“这……真是太好了,大单于肯定非常高兴。”

“可陛下还说,和亲可以,辈分不能乱,大单于自称与皇帝有祖孙之情,大楚的公主只能嫁给大单于的孙辈。”

“啊?这个……我得回去请示。”金纯忠被这个意外的消息弄得有些慌乱。

谈判继续进行,对急于达成和谈的双方使者来说,这毕竟只是一件小事。

对平恩侯夫人来说,这却是天塌地陷的大事,疯了一样想要找崔腾、崔昭问个明白,却不得其门而入,太监客气地请她回住处,平晋公主将住在王府里,由哥哥崔腾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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