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就是了,大单于不会坚持的。”韩孺子说。第七次来向皇帝通报情况的时候,崔腾却变了一副面孔,怒气冲冲,双手握拳,太监上前迎接,他举拳就要打,守门的侍卫只好将他拦住,通禀陛下,得到明确许可之后,才放他进去。
这一天的谈判仍无结果,匈奴人反复强调皇帝所面临的危险,对自己的处境表现得不以为然,“早听说江南水草丰美,我们大不了南下牧马,匈奴人到哪都能活,皇帝可就未必了。”
次日一早,东海王、崔腾等人组成新的使团,受邀前往匈奴人营中继续谈判。
好在晋城的楚军从未松懈,百姓也没闲着,充分利用这几天时间,将城墙尽可能加固,即使防不住攻城器,也能挡住骑兵的冲击。
燕南的楚军的确败退,但是没有溃散,步步为营,匈奴人增兵至十几万,仍然无法吞掉这支楚军,反而受到掣肘,不能驰援后方。
乔万夫带来大单于的礼物——右贤王的脑袋被放在了地上。
韩孺子正想着如何恢复与外界楚军的联系,站在身边的张有才突然说了一句:“也不知大单于会将谁嫁给陛下?”
“还不是代王府的那两名仆人?”崔腾的脸又红起来,因为这件事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韩孺子点点头,表示明白,他与大单于其实是在比试谁最先沉不住气。
“大楚皇帝到哪都是大楚皇帝,匈奴人到了江南,可就未必是匈奴人喽。”东海王自己也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意思,传译过去之后,却让对面的匈奴人脸色一变。
匈奴人主动透露了南北两边的形势。
匈奴人颇为狡猾,先是冒充使者,声称有急事要立即面见皇帝,等城门打开,数十人一拥而入,占据城门洞,将大门完全打开。
一个时辰之后,匈奴派来几名使者,声称刚才的攻城是个意外、是个误会。
金纯忠透露消息,叛军已经全军覆没,只剩少数头领逃亡在外,对大楚不再构成威胁,对匈奴人也没有任何帮助了。
晋城没有失守,皇帝的脑袋也还牢固,右贤王则要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代价。
韩孺子很吃惊,两国交兵,双方如今都站在悬崖边上,大单于竟然还想着这种事。
瞿子晰、卓如鹤带头,众楚使跪下向城墙磕头,随后起身,瞿子晰恳求城上的楚军士兵射箭,以免自己死在匈奴人弓下。
“本来没什么,大单于将几个女儿或者孙女嫁给陛下,也不要求当皇后了,至于大楚,随便找个‘公主’送过去就是,谁知……谁知……”崔腾脸更红了,“匈奴人竟然点名要人!”
当天傍晚,乔万夫又被送到晋城,这回,他带来更确切的消息。
金氏兄妹一直不被允许见皇帝,现在终于可以露面了。
韩孺子知道这场游戏有多危险,可他坚信,最先沉不住气的人肯定不是自己。
次日清晨,乔万夫独自前来,终于解释清楚前因后果。
“匈奴人不是要求和亲吗?”
崔腾告辞离去,心中气愤难平。
大单于做出大幅让步,辽东可以还给大楚,但是要留一条通道,让匈奴大军平安退回草原,双方每年互赠的礼物减少一半,至于陈齐,根本不在谈判内容里,大单于对那股叛军早就不在意了。
在谈判现场和皇帝住处之间来回奔波,崔腾乐此不疲,一次比一次高兴,“哈哈,大单于又让步了,陛下看人真准。”
“嗯?”韩孺子也怒了。
“拒绝,当然拒绝,我就是……就是气不过,匈奴人是故意的吧?就是为了让我们崔家难堪,三妹这段时间够倒霉的了……”
说是骚扰,又显得过于认真。
“点名?点谁的名?”韩孺子也很意外。
双方在城门下展开激战,匈奴人虽然占有先机,后劲却不足,只有两三千人,再无后援,逐渐被楚军击退,仓皇逃走,丢下数十具尸体。
在见识过匈奴人多次发怒之后,东海王反而不怕了,当着右贤王的面侃侃而谈,好像他上次混入匈奴营中只是为了打探军情……
更多的匈奴骑兵随后赶到。
“太过分了!”崔腾脸气得通红,“太过分了,陛下,不能再忍了!”
韩孺子冷冷地瞧了他一眼,张有才讪讪地退到一边。
谈判当天没有结束,但是多少有了进展,东海王信心更足,城内军民也都感到喜悦,只是不敢表现得太明显,既怕日后失望,又怕显得不够勇敢忠诚,可是一想到能活下去,每个人都踏实许多。
天黑不久,崔腾又来了,这回没那么恼怒,而是显得有些困惑,“三妹托我带话,她想见陛下一面。”
“现在不是时候,告诉她,大楚还不至于用一名弱女子交换和平。”韩孺子不想见外人。
“三妹说,她无论如何要见陛下一面,将事情当面讲清楚,如果陛下不见,她宁愿……以死明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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