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琴言显然是刘介送进来的,韩孺子心生不满,他可不希望一名太监干涉自己的生活,这让他想起了从前在宫里当傀儡的经历。
他已经准备好要将张琴言撵出去,可那一道目光让他犹豫不决。
跟从前一样,张琴言依然低着头,看向皇帝时只是匆匆一憋,目光里充满了紧张与矜持——她不会说话,只好用这种方式询问: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是否可以留下?是否可以开始抚琴……
韩孺子心软了,任谁看到这样的目光都会心软,无论刘介如何自行其事,她都是无辜的,硬着头皮坐在皇帝的床上,小心翼翼地一动不动,生怕弄皱了一点被角,这时候将她撵出去,会让她羞愧难当……
张有才和泥鳅互相看了一眼,又看了张琴言一眼,最后同时瞧向皇帝。
韩孺子坐在窗下的椅子上,说:“空音曲是两个人合奏的?”
床上的张琴言点点头,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动。
张有才和泥鳅退到皇帝身边,一左一右,张有才稍显警惕,泥鳅却是兴致勃勃。
韩孺子什么都没注意到,他的回忆发生了变化,所见不再是皇后崔小君,莫名其妙地化成了许久未见的金垂朵,与温婉的皇后截然不同,金垂朵总是一副警惕与恼怒的样子,可是又显得楚楚可怜,她的坚强是伪装出来的,像是坚果的外壳,等着被敲开,显露里面甜美的果仁……
正确内(容在%六九%书'吧读!{
孟娥又沉默了一会,然后道:“陛下曾经对我说过,虚张声势是帝王之术。”
“两千多人,还有五万北军会在路上与我汇合。”
“是,陛下。”
“问吧。”
“很抱歉,那天晚上,我一出城门就被哥哥追上,他让我交出宝玺,我不同意,可我不是他的对手,只好一路逃亡,不能向西去见陛下,只能向东,本意是想借助大将军韩星的保护,可惜晚了一步。”
“我对他说已经将宝玺藏起来,如果真能击败楚军,我才会将宝玺交给他。后来宝玺在洛阳出现的消息传来,我立刻从临淄城逃走,到处躲了一阵,昨天过来见陛下。”
“陛下的内功已经接近下一个阶段,我需要配制一些丹药以做辅助,目前还缺几样重要的材料,在药成之前,陛下最好不要练功。”
韩孺子点点头,目送刘介等人走向西厢房,正好张有才、泥鳅送张琴言回东厢的另一间房,张琴言怀中抱琴,始终垂头,脚步悄无声息。
无错版本在读!6=9+书_吧首发本小说。
韩孺子看向东厢房,那里聚着一群卫兵,“引路,朕要见孟娥。”
“你对大单于突然变得这么了解?”
“陛下说过,我记得清清楚楚,大单于就是在虚张声势,他根本不想和谈,去年之所以退兵,是因为东西匈奴刚刚合并,矛盾重重,需要尽快弥合,经过一个冬天,这已经不是大问题。大单于想要入关,他以为只有依靠大楚的城墙才能阻挡西方的强敌。”
孟娥被“关”在同一个院里,因为皇帝的亲口要求,身上没有枷锁一类的刑具,在屋子里行动自由。
“老琴师说琴音远近不同,各有功效,所以我……”
“陛下万万不可!”刘介挡在皇帝面前,将女侍卫留在皇帝同一个院子里,就已经不妥,好在卫兵众多,不怕她做出什么事,可皇帝一旦接近她,事情就很难控制了。
洛阳城里没有找到圣军师的踪影,韩孺子就猜测此人很可能逃到了东海国,所谓在洛阳只是虚晃一枪。
“陛下亲征北疆带了多少兵?”
韩孺子一肚子疑惑,真要开口的时候却发现没什么可问的,“宝玺是怎么回事?”
琴声越发婉转,像是两名相交多年的好友,用亲切的嘲笑劝说皇帝不必如此拘谨。
张有才无动于衷,而且越来越警惕,在他看到,皇帝和泥鳅的举止都有点失礼,对皇帝他没办法,对泥鳅却不用客气,左右看了看,从桌上轻轻拿起一根象牙如意,从皇帝身后悄悄伸过去,迅速地在泥鳅的脸颊上戳了一下。
空音曲不会让人产生遗憾,韩孺子知道自己早晚会回到京城,无需南征北战,与皇后长相厮守,回忆的每一个片段都充满了温馨,令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翘,露出一丝微笑。
孟娥沉默了。
一想起孟娥,韩孺子完全清醒过来,“对了,有些事情我还没有问清楚。”对张有才道:“将她送回房。”
“我欠陛下一个解释,可我要先问几件事。”
“太少了,匈奴人会倾巢出动。”
“我现在还不想与匈奴人交战,只是防备匈奴人入关,如果可能的话,也会与大单于继续和谈,大楚需要至少三年的休养生息。”
琴声差点就成功了,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中间夹杂着砰砰的声响,不仅打乱了琴音,也让皇帝如梦初醒。
等他明白男女之情还有更多含义时,却不得不频繁踏上征途,在金戈铁马中与皇后遥相思念。
张有才很快回来,“是孟娥,不知怎么了,拼命拍打门户,说是要见……陛下。”
“陛下操心的事情真不少。”孟娥突然开口。
他很纳闷,明明还是那首空音曲,为何带来的感觉如此不同?
“不是,我哥哥那些人一直循迹追踪我的下落,刺杀大将军的人来自云梦泽,我在东海国和临淄城见过他们。”
“孟徹杀死了韩星?”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