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家怎么说?”韩孺子问。“可你却愿意为他做事?”

韩孺子不想住在侯府里,早已安排柴悦在城内军营里为自己设帐,下达旨意之后,直接动身入住军营。

两官这才反应过来,全都趴在地上磕头不止。

缤跪在地上,默不做声。

韩孺子佩服这位皇叔的推卸功夫,“河南丞出来说话。”

“侯手下的奇人异士可不少。”

“我没细问,应该是犯过重罪、落草为冠的官兵,总之,谭家不认识圣军师,更不知道他藏在哪里。”

“多半年,比我还晚一点。”

韩孺子却不满意,“洛阳与敖仓城外,贼军横行,虽说一部分来自外郡,本郡加入者也不少,为何说没有流民?”

不到一个时辰,消息传遍,洛阳城内一片喧哗,都明白这位皇帝不简单,有人为之兴奋,有人因此头疼。

韩稠目瞪口呆,他知道自己府里有多少金银珠宝,少一两也能察觉到,出了府他就一无所知了。

军帐里摆设简单,韩孺子站在桌前,打量这位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俊侯”,心中不由得感慨名声的力量,“平身。”

缤微笑摇头,“陛下相信吗?”

“说说此人。”

“唉,从前我也是这么以为,在江湖中走了一圈,才明白根本不是这回事,背靠朝廷,我才是‘俊侯’,叛离朝廷,我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到哪吃的都是嗟来之食,人家的确接待我,却拿我当成扬名的手段,真有正事的时候,没几个人肯出力。”

东海王正好进来,看着缤出去,“老家伙什么都没说吧?对他得用刑,弄点血出来,他就什么都招了。”

等到洛阳群官鱼贯而入,韩稠变了一副面孔,以额触地,臀部高高抬起,像是在待罪求饶,官员们无不吓了一跳,跪在河南尹身后,同样的姿势,同样的沉默。

“得到陛下赦免,我才敢说。”

韩孺子等了一会,命众人平身,说道:“朕此行洛阳,一是平定叛军,二是体察民情。河南尹,朕问你,河南郡流民多少?何时开仓?放粮多少?余粮多少?”

缤不吱声了。

中司监刘介在城内与皇帝汇合,这时得到暗示,站出来喝道:“皇帝驾前,不可放肆!”

缤干笑两声,“陛下对江湖倒是很了解,但这次不一样,称王纯是谣言。朝廷一统天下,以为朝廷封的‘俊侯’也能在江湖上首屈一指。”

缤想了想,“回想起来,那些话也没有特别之处,当时我也是昏头了,才会相信他。”

“官兵训练盗匪?”韩孺子对大楚了解越多,越觉得麻烦重重。

缤略显惊讶,等了一会,开口道:“圣军师。”

“嗯……没什么可说的,圣军师就是圣军师,要说年纪——五十以上,白须白发,仙风道骨,除此之外就没了,我不知道圣军师的来历,据我所知,没人知道。”

韩孺子与柴悦互视一眼,居然都不能反驳这番话,缤原是朝中大臣,对此当然深有体会,继续道:“圣军师由此推论,大楚软肋明显,乃是建功立业的绝佳时机,先为大楚‘换头’,再将头与身重新连接,或可将大楚救活。”

对谭家,东海王可不会建议用刑,忙回道:“每个人我都问过了,单刀直入、旁敲侧击,我敢保证,谭家人对这位圣军师一无所知,他们与云梦泽群盗的确有来往,那是为了做生意方便。栾半雄是个大人物,其父就是名闻天下的大盗,他子承父业,弄得更大,据说,他手下的喽啰都经过官兵的训练,所以黑头军才那么厉害。”

随行的官员当中有几名刑吏,却都不是韩孺子的信任之人。

“赦你无罪。”

帐中还有四名侍卫,将军柴悦也在,向皇帝摇摇头,表示自己之前什么也没问出来。

这么一来,酒宴是办不成了。

缤站起,仍然保持沉默,没有开口谢恩。

“许多人为圣军师做事,有人欠他恩情,有人被他说动,比如我。”

一边的柴悦欲言又止,韩孺子道:“柴将军有什么想法?”

东海王瞪着柴悦,暗暗警告对方不要说谭家的坏话。

柴悦假装看不见,说道:“有件事一直没来得及对陛下说,有人托我为谭家求情。”

韩孺子和东海王都吃了一惊。

东海王惊讶于自己的不知情,韩孺子没料到第一个求情者会是柴悦,随后明白过来,委托柴悦求情的这个人,对皇帝十分了解。

柴悦怕遭到误解,急忙补充道:“这个人对洛阳十分了解,或许能帮忙找出圣军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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