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孺子第二次进洛阳城,获得盛大欢迎:城门大开,河南尹出城十里,亲自牵马引路,大小官员率领众多百姓沿路跪拜,一直到洛阳侯府,万岁的呼声就没有断过。

街道打扫得一尘不染,洒过水,湿度恰好,不扬灰尘,又不显泥泞,每隔三四里就有一座现搭的彩棚,摆放着大量的酒水果馔,乐人弹奏仙音,美女捧盘献果,只盼能得君王顾盼一眼。

对韩孺子来说,这都是新样。

他没在任何地方停留,任凭洛阳王牵马入城,在路上仔细观察,发现在路边接驾的人大都不是寻常百姓,很可能是本地商人与他们的奴仆。

在洛阳侯府,河南尹韩稠又要大摆酒宴,这回准备充分,定要让皇帝大开眼界,至于妻甥黄将军之死,他根本不打算提起。

韩孺子没有直接拒绝,但是召进仪卫与卫兵,这些人一进来,大厅立刻变得肃穆,桌椅都被搬走,只给皇帝留一张椅子。

太监、顾问与随行官员林立两边,规模虽然小些,但这已算是正式的朝会,在这种时候,韩孺子对礼部的“习惯”还是很有好感的。

紧接着,韩孺子召见洛阳群官。

韩稠稍微松了口气,脸上已是大汗淋漓。

正确内(容在%六九%书'吧读!{

兵科主事愤怒地瞪了同僚一眼,急忙道:“占山立寨、有名有号的才是强盗,陛下,像这种战时啸聚、平时四散的人,就是流民,只不过犯过案,或是抢粮,或是劫商,遭到官府通缉,不敢来领粮……”

“圣军师说,大楚经过这些年的折腾,身首隔绝,表面上看还很完整,其实躯干与头颅已经分离,仅有一层皮肉相连,因此头动而身不动,不管宫里发生什么事、换谁……当皇帝,朝廷都不为所动。”

大厅里鸦雀无声。

“他们、他们都是盗匪,不是流民,应该由兵科……”户科主事也开始流汗,顾不得同僚之谊,先将责任推出去。

无错版本在读!6=9+书_吧首发本小说。

“呃……这个……陛下,下官忝任河南尹,主管一方,不敢说造福本地,倒也清廉公正……”韩稠东拉西扯,突然想到了说辞,“河南尹为民父母,管理大略而已,像赈灾这种事情,下官当然负主管、监督之责,至于具体数字,应由郡丞掌握。”

“曾有传闻说侯在云梦泽称王。”韩孺子说。

韩孺子挥手,“河南郡立刻着手再度开仓,流民回乡者,准其重新入籍,之前所犯之罪,非杀人、叛逆,皆可原宥。官府不仅要放粮,还要给予粮种、借贷耕牛,劝民归田,务必保证今秋能有收成。”

“微臣曾亲临粮仓,监督开仓放粮,百姓欢呼雀跃,无不颂扬陛下恩德……”有韩稠开头,河南丞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一通歌功颂德,也不管当初放粮的时候谁是皇帝,最后道:“本郡户口钱粮的具体情况,应由户科掌握,微臣不敢扰乱圣听。”

“通缉他们的可不是户科,我只管按户簿给粮,足额足量,一粒都不少。”

韩孺子盯着缤,“圣军师就在洛阳城内。”

缤也在推卸责任,手段比洛阳官吏更委婉一些。

“不是这样吗?”

缤没能逃出京城,但也得到宽赦,恢复侯位是不可能的,以平民的身份,算成谭家人的附庸。

韩孺子有点明白太后为什么要养那么多的刑吏,面对一名有罪在身的人,他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无妨,说来听听。”

“天授神将栾半雄?还是那位圣军师?云梦泽七营十八寨,你属于哪一方?”韩孺子已经打听过,对云梦泽多少有些了解。

韩孺子并不道破,他现在确信无疑,圣军师也是一位望气者,没准就是杨奉苦寻多年的淳于枭,“这位圣军师投奔云梦泽也不久吧?”

缤苦笑,“表面风光,那些奇人异士只是借我使用,我跟他们一样,都得奉命行事。”

韩稠显得有些尴尬,跪在地上,眼看着自己精心布置的酒席还没完全亮相,就被一次严肃的朝会所取代。

缤稍稍睁大双眼,“以我现在的状态,圣军师不会再用,不如……去问问谭家,他们是真正的江湖人。”

“江湖人喜欢大名头,就算称侯为玉皇降世,也没什么不可信的。”

到了户科主事,官更小了,勉强有资格进来拜见皇帝,听说要由自己介绍情况,吓得面无人色,哆嗦半天,不敢推卸责任,也无处可推卸,颤声给出一串数字,听上去不错,整个河南郡似乎已不存在流民问题,无灾可赈。

从这时起,他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

两人有过一次交谈,当时韩孺子是俘虏,缤手握生杀大权,这一回完全颠倒过来。

“救活”大楚的人自然也会因此成为最有权势的重臣,甚至能够代替皇帝,缤就是被这一点说服的。

“他怎么劝服你的?”

两名官吏面红耳赤地吵起来。

“奉谁的命?”

关于这一点,用不着缤的提醒,韩孺子挥下手,柴悦叫进来卫兵,将缤带走。

在军帐里,韩孺子召见前俊阳侯缤。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他类型小说相关阅读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