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战场上的宿卫叛军个个如狼似虎,刚刚赶来的洛阳兵尽皆色变。
敖仓依河而建,一边是码头,用来接收关东各地运来的粮食,整座城地势稍低,楚军与叛军在城外激战,韩孺子带来的军队位置稍高一些,正好能够俯视整座战场。
两军交战,都会尽量抢占高地,敖仓城外的两支军队却弃高就低,显然这是一场意外的战斗,韩孺子能想象得到,柴悦率军到来之后,肯定发现叛军准备纵火烧城,不得已立刻发起进攻。
“列阵!”韩孺子大声下令。
洛阳军开始慌乱地排列阵形,南、北军与函谷关军守在后面压阵。
“陛下,这回我真要劝一句了:将士疲惫,敌军势众,这一仗可不好打,不如再等一等。”东海王必须得劝,皇帝若是参战,他只能跟上去,而这一仗怎么看都没有太多胜算。
上官盛的宿卫叛军得到了支援,那也是一群盗匪,有数千人,身上的甲衣十分杂乱,头上却都缠着一样的黑巾,与洛阳城外的贼军不同,这批黑头盗匪人数稍少一些,作战却极有章法,进退有据,而且出手狠辣,击倒一名楚军之后,必有数柄刀枪同时劈刺,不留活口。
“若不让天下流民尽快返乡,早晚都会变得与黑头军一样难缠。”韩孺子最清楚不过,一支军队总是越打越强大,今天的乌合之众,数战之后就可能成为一支勇猛大军。
东海王觉得自己能嗅到此人身上的血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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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悦冲到皇帝面前,他没有加入战斗,但是在离战场极近的地方指挥作战,一发现后方异常,立刻带兵来救,对他来说,皇帝比敖仓重要得多。
所谓兵败如山倒,正在敖仓城外与叛军作战的楚军,分不清撤退救驾与一败涂地的区别,发现柴将军后撤,他们以为大势已去,开始溃散。
楚军的阵线很单薄,只有三四排,南、北军压阵,这时全都挺枪冲到前方,与洛阳兵并肩作战。
柴悦骑马跑来,韩孺子向他挥手,命他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指挥,不要多管闲事。
孤军深入的黑头军被击散,留下一地尸体,他们错误估计了援军的韧性,以为能以少击多,结果却遭到两方夹击。
东海王回头望了一眼,道路起伏,哪有楚军的影子?低低地呻吟一声,“就算亲生儿子在这里遇险,崔宏也未必来救,何况崔二正在洛阳城里喝酒快活呢。”
这是东海王第一次离战场如此之近,吓得面无人色,他没有转身逃跑,已经与皇帝无关,唯一的理由是双腿发软,动弹不得。
东海王这才茫然地抬眼望去,敖仓城外的一部分楚军回来救驾了,他们认得皇帝的旗帜。
洛阳军哪见过这种阵势,阵形明显在后撤,只是被最后一排士兵拦住,没法退得更多。
韩孺子扭头看了一眼,他的军队的确过于疲惫了,尤其是那些洛阳兵,因为来的匆忙,兵甲不全,有些人甚至两手空空,他们的斗志在行军路上消耗得差不多,若不是皇帝亲自监督,早就转身逃跑了。
经验丰富的南、北军士兵喝斥身前的洛阳兵,命令他们竖起长枪。
宿卫叛军与黑头军尾随而至,楚军阵线尚未完全成形,双方再度交战。
东海王犹豫片刻,只能照做,低声提醒:“留条后路。”
东海王用更小的声音说:“这些家伙可坚持不了多久。”
溃散被止住了,发现皇帝真的到来之后,大部分士兵转过身,重新聚集,准备再战。
“陛下,再不走,咱们会陷入重围。”东海王不像一开始那么害怕,看得却更清楚,宿卫叛军主攻两翼,照这样打下去,早晚会将皇帝与全体楚军包围。
“先别想流民,咱们被发现啦。”东海王伸出马鞭,宿卫叛军占据上风,竟然还能分出一股力量进攻立足未稳的援军。
“你知道这些黑头军的来历?”韩孺子问。
黑头军杀到了,与第一线的洛阳军撞在一起。
柴悦是名优秀的将军,可这种时候,除了硬扛,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一遍遍地提醒身边的将士:陛下就在身后,楚军主力很快就会赶来支援。
韩孺子不理他,也不回头张望,只盯着越来越近的黑头军,他们都骑着马,上坡之后速度急剧下降。
宿卫叛军在京城杀死不少宫人,早已不抱获赦的念头,打起仗来十分勇猛,远远看到皇帝的旗帜,不仅不怕,反而更加奋勇,那支黑头军更是拼命的打法,听说大楚皇帝就在附近,士气越发高涨。
韩孺子不理他,监督众将士下马列阵,将马匹撵到后方,士兵居高临下,等候敌军到来,军中弓弩稀少,只有二三百只,韩孺子让他们随意射击。
“是。”柴悦迅速下令重新排列阵形,步军一字排开,骑兵守卫两边,中间留出一条通道,让后撤的楚军通过,给他们回旋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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