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胜为了挽救父亲,也算是拼了命,途中只休息一次,终于在后半夜赶到京城外面的南军大营,差不多在同一时刻,三名刺客正在迎风寨里逡巡,东海王则带着一支临时拼凑的队伍前往皇宫北门。
崔宏对长子的安全到来十分意外,担心他的出现会扰乱军心,于是带他去卫兵的帐篷里交谈。
崔胜将自己的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对倦侯的每一句话都信以为真,最后道:“父亲,还来得及,倦侯再怎么说也是崔家的女婿,不会害咱们……”
崔宏冷着脸,抬手在儿子脸上重重扇了一巴掌,崔胜呼痛,急忙躲在一边,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崔宏甚至没心情向儿子解释,家门不幸,几个儿子都不像样,崔太傅只能独力支撑,希望孙子辈成长之后能出现一位合格的继承人。
他想了一会,自言自语道:“城里很快就能出结果,无论谁当皇帝,倦侯都将陷入绝境……”
崔胜捂着脸,壮起胆子问道:“父亲,倦侯也是您的女婿,您又那么宠爱小君妹妹,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支持倦侯呢?多留一条路也好啊,我看他……还是挺有本事的,当皇帝没问题。”
崔宏转身看向儿子,真想再扇他一个巴掌,想了想,还是缓和语气说道:“你觉得倦侯有能力当皇帝?”
崔胜夺过一柄刀,眼看着追兵越来越近,数量似乎不少,心中惊恐不已,一咬牙,向附近的帐篷喊道:“我是崔太傅之子、南军中护军崔胜,命令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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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胜走出帐篷,大惊失色,“这……这……怎么会失火?”
崔宏朝寝帐的方向望去,火势越来越猛,他若是在里面休息,必死无疑,心惊不已,参与哗变的将士似乎不少,一批人正向他这里跑来。
南军军纪较严,士兵不敢乱动,隔壁营地里只有数名将官跑来查看情况,正撞上大司马。
站在营帐门口的士兵也认出了崔太傅,向他指指点点。
营里的人都被惊醒了,纷纷出帐观望,但是未得命令不敢****。
崔宏没走正门,而是跑向通往隔壁营地的小门,守门士兵正向着火处遥望,突然见到大司马独自出现,一时间呆若木鸡,崔宏连声下令,他们才立刻打开营门。
在这座营地里,除了儿子,崔宏已经没法相信任何人,“崔胜,挡住追兵,事后去你二叔营里找我。”
崔宏正想着如何分兵、如何应对城里的变化,帐外突然响起卫兵的急迫声音,“大司马,中军帐着火了!”
哗变的将士没找到崔太傅,开始叫喊“大司马”,崔宏全不理睬,只顾前行。
崔胜那时还是孩子,在父亲的庇护下无忧无虑,全然体会不到武帝对群臣的压迫,不过刚刚被父亲打了一巴掌的他,倒是能理解大臣们对武帝既崇敬又恐惧的心情。
崔宏也不想解释,反正他会直接向麾下老将下令,不给儿子太多指挥权力,以免临阵坏事。
崔宏无奈地叹息一声,心想这或许也是自己的问题,太少与儿子交流,可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大家心知肚明,谁也不会说出口,就算是父子之间也不能说。
崔宏顾不上担心长子的安危,只管狂奔,天亮不久,终于看到了右军营地。
“倦侯聪明过人、善谋敢断,颇有武帝遗风,当初我将小君送进宫的时候,可没想到倦侯会是这样一个人。”
“南军……会听我的吗?”
崔胜无言以对,觉得父亲过于武断,可又想不出反驳的话来,寻思了一会,只好说:“我不懂那么多,可我跟崔二不一样,我听父亲的,您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
右将军崔挺是唯一敢自己做出决定的人,看到中军起火,立刻召集全体将士,但也比较谨慎,先派人去打探消息,迟迟不得要领,这才率兵前往中军,刚刚出营就遇上了崔宏。
一名卫兵道:“我去找人灭火。”
迎面跑来一队巡营士兵,军官喝道:“停下,何人敢在营中乱闯?那边的火是怎么回事?”
“天亮之后,宫里会确立新皇帝,不管是谁,我必须立刻进城拜见,有许多事情需要我解决,腾不出手来处理后方,你只能再跑一趟。”
“是,父亲。”崔胜早已手足无措,可是对父亲的命令,他从来不会违背。
今天是个例外,长子明显被倦侯折服,若不及时将他从坑里拽出来,崔胜就是另一个崔腾,明明是崔家人,却要为外人着想。
崔宏目光一冷,“你的胆子若是再大一点,一个人就能召回南军,我分一万人给你,谁敢不从?”
军官借着火把,认出乱闯者居然是大司马本人,吓了一跳,急忙下马,“卑职不知……”
崔胜全然不知自己立了这么大的功劳,随着父亲越走越惊,忍不住又想起倦侯的话,觉得正被验证。
崔宏一路疾驰,每到一处营地,都命令将士们前去救火,偶尔他也会回头张望,火势没有变小,反而更大了,这意味着哗变者没有被消灭,很可能说服了更多的人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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