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王惊惧交加,更多的感觉是愤怒,他这么相信母亲和谭家,结果他们的计划居然如此不周密!

近千人被困在皇宫北部的一块狭长地域内,前往太后和皇帝寝宫的第三道门难以突破,其它方向也都是死路。

谭冶、谭雕派出去翻墙的数十位江湖高手很快铩羽而归,他们只弄清一件事,躲在暗处射箭的人不是士兵,而是一群宫中侍卫,身手都不差,人数也不少,他们打不过。

众人慌乱之下从附近抓到不少太监、宫女和宿卫士兵,可是一点用没有,这些人对整件事全不知情,只会一个劲儿地求饶。

东海王将谭家兄弟骂了几遍,想找“广华群虎”问罪,遍寻不着,只剩一大群公差没头苍蝇似地跟着他跑来跑去。

东海王突然想起韩孺子,觉得要是他在这里,或许能想出办法,可韩孺子跑了,连声招呼都不打,东海王想到这里,不由得更加愤怒。

天边泛白,刑部司主事张镜终于现身,提着衣角徒步跑来,像是趟水过河的逃难者。

东海王拍马迎上去,举起马鞭就要抽过去,“混账东西……”

刺杀英王是东海王这边策划的计谋,三名假望气者毫无准备,只有袁子凡当时在现场,反应最快,算是逃过一劫,可躲在宫中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每日里担惊受怕,因此一有机会就想拼一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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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王心中还有不少疑惑,可这不是问话的时候,马上道:“无需多言,我已经明白了,开门吧,事成之后,你就是新任中司监,至于太后,不再是问题了。”

袁子凡透过门缝看到了东海王的举动,急忙道:“东海王莫怕,我现在正被太后追杀呢。”

“皇甫益和鹿从心已被灭口,只剩我一个……”

“我在宫里有几位朋友,也愿意投靠东海王。太后总以为宫里藏着刺客,大肆抓捕,手段十分狠毒,人人都想自保。”

张镜没有前往第三道门,而是拐入一条小巷,看样子是向西去,谭家兄弟将一路上遇到的同伴都召集过来,很快凑集到了数百人。

同玄殿是皇宫主殿,皇帝在这里登基、出席重大活动以及正式朝见群臣,今天不是指定的大日子,空荡荡的庭院里只有数十名仪卫士兵,个个高大雄壮,但他们不用上战场,也不用学习战斗技巧,只要能一动不动地站上几个时辰,就算是对朝廷尽忠。

东海王希望看到一些崇敬和肃穆,可他给大家的准备时间太少了,丹墀下方,众人的目光中尽是困惑与惊骇,他们进宫的目的就是拥立东海王,可是跑了一圈,连敌人的面都没见着,突然要立皇帝,任谁都很难适应。

东海王跳下马,再次转身,看到三名护卫寸步不离,这才迈步走到门前,犹豫着问:“是哪位?”

“请随我来。”袁子凡恭敬地说。

东海王犹豫不决,从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宿卫军到北门啦,正在撞门,好像要冲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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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已有准备,就凭咱们这些人,斗不过宿卫八营,不如去打开城门,将南军放进来,有我舅舅相助,大势方可挽回。”

东海王快步走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同玄殿,叹了口气,对袁子凡和谭家兄弟说:“不去太后寝宫了,立刻出城。”

东海王十分惊讶,在他所知的一切计划当中,都没有提及宫里还藏着自己人,他看向刑吏,又看向谭家兄弟,可所有人都跟他一样困惑,尤其是“广华群虎”,他们本来是想抛弃东海王逃走,结果在这里撞见一名“内应”,必须见到东海王才肯开门。

东海王吃了一惊,“怎么是你?你、你不是……太后的人吗?”东海王急忙后退两步。

东海王虽急,还保留着一丝谨慎,“去哪里?”

里面的声音说:“我是袁子凡,东海王还记得我吧?”

这不是东海王想象中的登基场景。

“同玄殿,在那里或许可以绕到太后寝宫。”

“啊?”几人还跪在地上,不明白“皇帝”这是怎么了。

因此,看到数百人突然冲进庭院,最大胆、最好奇的仪卫也只是扭头看了一眼,随后挺直腰板,握着华丽的长戟,面对一群来历不明的闯入者,既不阻止,也不喝问,假装一切正常。

一阵锁响,小门打开,袁子凡站在门口,穿着宫中仆役的服装,颔下无须,实打实的一名太监,东海王差点没认出来。

“我就是。”

袁子凡等一些太监的反应更快一些,同时跪下,高喊:“吾皇万岁!”

东海王的信心又膨胀起来,小声自语:“原来拉拢宫里的人这么容易,韩孺子当初有人相助,也没什么了不起嘛。”

庭院里一片安静,连仪卫们也忍不住扭头望向丹墀之上的小小身影,既感到荒谬,又觉得惊恐。

“我是桓帝之子!”东海王坚持不懈,“天命所归,今日就在同玄殿前继承大楚皇帝之位!”

刑吏们指着门,“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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