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三思。”“帝王如日月高悬,众生景仰,本来就没有什么秘密。”
“匈奴大兵压境,南军……”
“聪明?我觉得更像是懦弱。”
太后冷笑一声,“无论你说什么,即便是大逆不道,我也赦你无罪。”
“嗯。”杨奉感到不安,过去一段时间里,他不在太后身边,对许多事情只有耳闻,预估不足。
身为太监多年,杨奉还是很会吹捧人的。
杨奉无言以对,他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在这一点上,他与大臣们一样“懦弱”。
“聪明如杨公,也有听不懂的话?”太后站起身,转向杨奉,上下打量了两眼,“我一直在巩固宫里的权力,可是我发现,权力越稳固,也会越生涩,运转不畅,像是几十年没动过的旧车,看上去完整无缺,可是推之不动、拖之不走,到了最后,我甚至觉得皇帝其实可有可无。”
“大楚虽然不如复仇重要,但也不能弃之不顾。”太后扫了捧灯太监一眼,太监吓得傻了,竟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太后目光稍显严厉,他才醒悟,急忙向屋外走去,半路上被杨奉拦住,交出灯,匆匆推门而出,像是从兽窟里逃出生天。
“太后请说。”
“帝王的权力到底在哪?”
“太后不该这么做,皇帝毕竟是皇帝……”
太后收回目光,看向杨奉,“于是我用一个绝佳的诱饵吸引这条蛇,终于让它露出破绽。”
杨奉点点头,太后既然已经明白,他就让太后自己说下去。
“未得太后宽赦,我不敢胡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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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懦弱者也有自己的手段,他们不反对,可也不支持,他们不惹事,但也不做事。我最初停止批复奏章,就是想看看大臣们到底能无为到什么程度,事实证明,他们比我能忍。嘿,这半年来,唯一做事的人居然是……”
“从前在宫里服侍太后的时候,多少认识几个人。”
“望气者只是手上的一根指头。”杨奉纠正道。
太监一脸惊慌,不敢乱动,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又不能不回答,“我……我……”
“即使是名不正言不顺的皇帝?”太后露出狡黠的一笑,似乎抓到了杨奉话中的漏洞,“皇帝遭到两次暗害,第一次手段与暗害思帝的一样,可我已经找到解毒之药,救了皇帝一命。我知道,毒蛇还会再次出动,所以我等待,耐心等待,就在刚才,那条毒蛇果然又来了,这一回,我抓住了它的尾巴。”
“嗯,‘多少认识几个人’,大臣们都跟你一样,宫里就没有秘密了。”
杨奉呆呆地看了一会,双膝跪下,放下手中油灯,伸出双手接过宝玺。
角落里的太监瑟瑟发抖,他不应该站在这里,更不应该听这些对话,他希望自己真能像木头人一样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确信无疑。”
“你还相信自己的判断没错?”
上官盛盯着他看了很久,最后走出衣冠室。
“嗯……我不太明白。”
太后的神情微微一变,突然明白杨奉的用意就是要将话题引向倦侯,可杨奉总共没说几句话,太后找不出明显的破绽,“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杨公追捕望气者多日,看来已经深谙望气者蛊惑之术。”
“太后要我做什么?”
太后没有起身,也没有转身,说道:“你的消息还是那么灵通。”
“与杨公一样,我也确信无疑。”
“我派人给几名南军将领许下诺言,谁能杀死崔宏,谁就是南军大司马,没有意外的话,他们应该已经动手了。并非每个人都像你说的那样懦弱,抛出一点奖励,还是有人会扑上来。”
杨奉伏地而跪。
太后收起笑容,对杨奉说:“我明白了,至刚易折,懦弱却显得无害,想在帝王眼皮底下生存,一定得做出懦弱的样子,这就是武帝留给后代子孙的遗产,他以为这样一来,皇帝的位置就会……很稳固。”
皇帝印玺共有十二枚,最重要的就是这枚宝玺。
“收好,若是落入他人之手,你就是大楚的罪人。”太后将重任交了出去,顿觉一身轻松,她向门口走去,在杨奉身边止步,轻叹一声,“我只当思帝的罪人,因为我没保护好他。”
杨奉以额触地,没有开口。
“如果你还怀疑望气者,就把他们都杀光吧。”太后补充一句,推门走出衣冠室。
上官盛上前道:“太后,北门来人了。”
“好,那就迎客吧。”太后转向崔太妃,“入宫这么久,我还没好好款待过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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