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冠军侯探身过来,在向崔太傅求助遭到婉拒之后,这是他听到的唯一好消息。“来得及。”极少说话的申明志开口道,“京城格局混乱,有一个漏洞尚未被太后和上官盛注意到:韩星驻扎在函谷关,大都督府空虚,只要占领那里,取得里面的调兵虎符,就能号令宿卫八营。”
“居然还有人肯登门,真是个大惊喜,我该怎么做?张灯结彩地欢迎吗?”
萧声不得不强忍心中的鄙视,笑道:“这些人随波逐流,效忠于谁都有可能,只要冠军侯去争取……”
“经过武帝的调整,满朝文武都养成一个习惯,绝不参与宫内斗争,武帝以为这样一来,桓帝可以无为守成。可桓帝登基之后,性子发生变化,他不想守成,希望像武帝一样有所作为,却找不出锐意进取的大臣。”
“来不及吧。”
提起殷无害,冠军侯冷笑一声,“我明白萧大人的意思,可这跟太后有什么关系?”
申明志微微一笑,“我也以为萧大人是崔家的附庸。”
“这是好事?”冠军侯冷冷地问。
老仆尴尬不已,垂首说道:“萧大人、申大人乃是朝中重臣,他们到来……”
萧声先开口:“殷宰相随风摇摆,我们对冠军侯忠心耿耿,您是钜太子唯一的后人,最有资格继承帝位,我们也都曾经辅佐过钜太子,绝无它想。”
“申大人怎么想?”冠军侯的语气更加客气。
门外有人咳嗽,冠军侯大步走出房间,对夫人不屑一顾。
“我不怪你们,换成我在朝中为臣也是一样。”冠军侯安抚道,“你说太后聪明过头是什么意思?”
“我得到确切消息,倦侯是被宫里太监送出城的,这意味着倦侯得到了太后的命令。”
老仆立刻跪下,“冠军侯恕罪,是我一时糊涂……”
“太后利用了大臣的谨慎。”冠军侯替萧声说下去,“太后扶植刑吏、抓捕与齐王有关联的宗室子弟,但是尽量不动大臣,这几年来,宫中接连生变,朝廷却少有变动,所以你们也就心满意足,看着太后折腾。”
冠军侯不吱声了,说起武帝他的心情极为复杂,那既是他的祖父、大楚最为强大的皇帝,亲手创建了一个鼎盛时代,也是杀死钜太子的暴君。
冠军侯被说服了,他理解那种胆战心惊的感觉,每次宫中有变,他在家里都会吓得睡不着觉,就怕自己某一天会步父亲的后尘。
萧声想起了往事,长叹一声,“详细情况我就不多说了,武帝驾崩之前将宰相以下的官员几乎换了个遍,殷无害和韩星能够得到重用,就是因为软弱无能,不会凌驾于皇帝之上。”
“什么?”冠军侯大吃一惊,手一抖,茶水洒在身上,旁边的仆人急忙上前擦拭,冠军侯放下茶杯,挥手命厅内的仆人全都退下,心中困惑不已,不明白这个消息是喜是忧,“什么意思?倦侯退出争位了?”
申明志还要劝说,萧声使个眼色,说道:“让冠军侯考虑一下,我们去联络其他大臣,或许还有人肯出手相助,天黑之前我们再来。”
冠军侯总算没有糊涂到底,对两位肯上门的大臣比较客气,笑脸相迎,好像他仍然胜券在握。
“对倦侯来说,这是好事。”萧声肯定地说,在神雄关,他一时轻敌,败给了倦侯,在京城,准备充分的他却能轻松“击败”对手,“冠军侯应该这么想,太后其实势单力薄,无人反对只是假象,真相是无人支持。冠军侯只需极少的助力,就能扭转乾坤。”
两名御史脸色微红,萧声道:“宰相失位,满朝文武群龙无首,我们也是……”
“太后的折腾让大臣看到了真相。在此之前,大臣谨慎行事是因为我们互相忌惮,实不相瞒,就在不久之前,我还怀疑申大人别有用心。”
一名老仆低声道:“两位御史大人到了。”
“为什么?”冠军侯配合发问,心里却有一些不满,他现在没心情听陈年旧事。
萧声与申明志再次互视,同时轻叹一声,他们两人也不想“锐意进取”。
申明志更老成一些,说道:“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两人心照不宣地互视,彼此仍然存有怀疑,但是暂时不想表露出来。
“桓帝在位四年,思帝登基不满一年,太后参政满打满算也才六年多,为什么能够掌控大权?”
冠军侯茫然地点点头。
出了侯府,申明志对萧声说:“只怕冠军侯没这个胆量。”
“推也得把他推上去,咱们还是不够谨慎,出头太早了。”萧声叹道,心中暗自佩服殷无害,老家伙现在可以高枕无忧,坐山观虎斗了。
“你去试探兵部的动向,我去打听东海王和倦侯的消息,或许还有转机。”申明志道,萧声没有别的办法,点头应允。
侯府内,冠军仍处于震惊状态,犹豫不决,老仆走进来,轻声道:“小侯爷的生母来了,被夫人请到后宅。”
冠军侯嗯了一声,对两任妻子的见面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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