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府光是迎出大门的吏仆就有上百人,与倦侯府全部人口几乎一样多。东海王笑着说:“袁子凡刚赶到。”然后压低声音,“他还真是那个……”
“顺势而为,这是望气者的最常用招数,可能只有极少的真正望气者,其他人,像袁子凡、鹿从心这几位,都是身份特殊,于是被拉拢过去,然后才获得望气者的名头……”
冠军侯脸色一寒,韩孺子扬长而去,心中感叹,冠军侯好对付,大臣才是麻烦,他们宁愿辅佐平庸的冠军侯,也不想重立废帝,废帝表现越出色,大臣的畏惧反而越重。
无错版本在读!6=9+书_吧首发本小说。
大门外发生小小的骚乱,英王跳上马,在杜穿云的保护下,冲出人群,疾驰而去,数人跑在后面,乞求英王停下,又慌忙找马、上马,紧追不舍。
“我老啦,早已不堪重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希望能够看到大楚江山稳固、国泰民安,到时候我也能归印还乡,耕几亩田、栽几垄草,含饴弄孙,享受几年天伦之乐,然后去见武帝、桓帝,向他们俯首请罪,说一声‘罪相无能,尸位素餐,惹来无数天怒人怨,与人间皇帝无关。’”
冠军侯不这么认为,他觉得一切早已注定,杨奉对自己从来就没有过真心。
殷无害长叹一声,潸然泪下,“我知道,外面传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好像我殷无害手掌乾坤,能够偷天换日似的,可我只是大楚宰相。宰相之职仿佛湖池,河水暴涨,则分流之,河水下降,则还流之。宰相无它,为皇帝分忧而已,偶尔接过重任,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只待时机到来,立刻交还重任,对一名宰相来说,这就是最高荣誉。”
英王开始打哈欠,宰相不仅老而无趣,屋子里还充满了令人窒息的药味,他一点也不喜欢,于是频频看向东海王,希望他能带自己离开。
“倦侯真会用人啊。”冠军侯出门之后笑道。
英王与东海王已经跑出大门,殷家人远远跟在后面,不敢靠近,冠军侯还是不能忘怀杨奉,说:“无论如何,韩氏子孙不能互相残杀,倦侯尽管出招就是,只要不违反规则,我都能接受,日后还会封你为王,你好像比较擅长作战,我就将你封在北疆为王,为大楚阻挡匈奴人。杨奉不姓韩,只是一名太监,请倦侯转告杨奉,普天之下,并无二心者的立足之地。”
为了表示尊重,来客下马,英王还想再骑一会,被杜穿云抱下来,看到人多,小孩子的注意力很快转移。英王是长辈,韩孺子与东海王乐于奉他为尊,护着他前行,众多的奴仆纷纷让路,甚至跪下磕头,等三人走过去,才起身跟在后面。
宰相殷无害已经穿好朝服,在两名侍女的搀扶下,颤颤微微地行以大礼,为自己的失礼而致歉。
英王更高兴了,他就喜欢人多,越多越好,尤其是大家都把他当成贵客,围着他、讨好他。
冠军侯身边的望气者鹿从心没有跟来,四人在厅里聊了一会,殷家长子将客人请入后宅,为此一个劲儿地道歉,“贵客临门,家父身体欠安,不能亲自迎接,实乃不大敬……”
“英王?他是自己找来的。”
又是一场漫长的寒暄与客套,韩孺子不得不承认这次突然袭击彻底失败了,殷无害还是巍然不动,冠军侯的优势也没有因此减少。
“哦,那就好,你要是缺粮的话,可以找我要。”英王认真地说。
冠军侯显然是得到消息之后匆匆赶来的,脸色微显潮红,一进来就向韩孺子等人拱手,笑语寒暄,好像他们早已约好了在此会面。
掌灯时分,殷家长子和几名侍妾退下,宰相殷无害坐在软榻上,给四名拜访者上了一“课”。
“放了放了,一粒米都没留。”冠军侯笑道。
一同进府时,东海王越过英王的头顶,小声对韩孺子说:“老家伙这是早有准备啊。”
“嗯?什么意思?”
东海王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像话,宰相就是比百姓懂规矩啊。”
英王拍手笑道:“宰相家果然好玩,他们都是来迎接我的吗?”
前方突然传来一连串的惨叫。
入夜不久,街上行人还很多,惨叫声很快传开,行人纷纷向出事的地方拥去。
韩孺子与东海王策马快行,东海王挥鞭打出一条通道。
街心上,一匹马倒在地上,身下压着两个人。
袁子凡和几名仆人先赶到,正站在旁边,个个呆若木鸡,袁子凡扭头看向倦侯和东海王,突然说:“这就是你们做的好事!”
被马压住的两个人一动不动,有人提来灯笼,照亮街面,众人看到鲜血正缓缓从两人身下流出,与融化的雪水混成一片。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