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人互相看了一眼,走出一人,拱手道:“我们应邀来与大楚继续和谈。”“又是一个逆子、叛徒。”萧声冷冷地说,无意压低声音,“你们应邀而来,应谁的邀?”
“镇北将军就是最大的叛徒!”萧声再也忍耐不住,“和谈结束了,不,根本就没有和谈,镇北将军私自和谈,犯下了通敌之罪。还有你们,你们所有人,竟然在匈奴人面前逃走,与投降敌军同罪。若想赎罪,现在就杀死匈奴使者,大军出关,去击败匈奴人,杀死他们、俘虏他们,扬大楚国威,让匈奴骑兵再不敢靠近边关一步!”
“为冠军侯报仇!”
柴悦走上两级台阶,站得更高一些,大声道:“萧大人说冠军侯肯定会登基,本人蠢笨,却有一个疑惑:冠军侯身为北军大司马,北军将士尽是他的臂膀爪牙,可他不将北军调往京城助阵,却频频命令北军远攻匈奴,打一场难胜之仗,究竟为何?”
柴悦身边的刘昆升道:“北军大司马在信中说了什么?萧大人念来听听。”
萧声察觉到柴悦的用意,一时语塞,后悔此前透露这个消息了。
旁边有人小声提醒萧声:“这是归义侯二公子金纯忠。”
萧声最恨此人,冷笑道:“当然,否则的话,我为什么远道而来?京城大势已定,没准冠军侯此刻已然登基,圣旨就在路上。”
柴悦却已准备刺出最后一剑,“事实再清楚不过,冠军侯在京城已被软禁,甚至遇害,萧大人根本不是奉冠军侯之命而来,他奉的是崔太傅和东海王之命!目的只有一个,将北军送上战场,借匈奴人之手消灭北军,为东海王登基消除后顾之忧!”
柴悦上前道:“匈奴人已经北上,前往山谷中过冬,楚军粮草不足……”
萧声心中又惊又怒,三天前,他败给了年轻的废帝,现在他又要掉入年轻将军的彀中,他早就见过柴悦,为什么当年没看出这名唯唯诺诺的柴家庶子是头狼呢?
柴悦问道:“冠军侯肯定能登基?”
“本官没有必要回答……”萧声左右各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必须回答这个问题,柴悦的话太具蛊惑力,连萧声身后的人都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我从东海王手中拿到大司马印。”
若是在冬季之前,这番慷慨激昂的话会激起不小的斗志,现在却只能让周围的众将士面面相觑。
柴悦走下台阶,向刘昆升说:“刘都尉,返京吗?”
“北军不去送死!”
萧声转身看去,他拉拢到不少人,粗略看去,不比对面少,只是士气不足,对面的人已经纷纷握刀,他的人却个个面露惊慌,似有退意。
几名军官走向柴悦,迈出两步之后又停下了,因为柴悦身后的人太多。
“我有冠军侯亲笔信……”萧声牢牢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金纯忠脸色微红,还是挺身道:“应大楚镇北将军之邀。”
萧声怒极反笑,突然看到人群中的几名匈奴使者,伸手指过去,“你们,你们来做什么?”
萧声正有此意,打开信,高声念道:“北军众将士听令:北军大司马、冠军侯施命尔等进击匈奴、奋勇杀敌……”
“柴悦,你不再是将军了,来人,把他押下去,槛车送往京城,由兵部定罪。”
“当、当然。”刘昆升掌印,返京的命令只能由他下达,“可是以什么理由……还有神雄关怎么办?”
“北军返京,剩下的人守卫神雄关,此地粮草不足以长久供养北军,返京途中有数座粮仓,正可取食。至于理由——”柴悦看向金纯忠,“匈奴人派出使者要与大楚和谈,北军护送使者进京。”
刘昆升心中大安,对他来说,顺应军心就是最好的选择,他只剩一个疑问:“镇北将军呢?”
柴悦微笑:“这正是镇北将军的计策。”
刘昆升恍然大悟:镇北将军不想这个时候当出头鸟,冠军侯与东海王、南军与北军,才应该是争斗的主角。以冠军侯的名义调回北军,惹怒这位远离北军的大司马之后,镇北将军将有机会完全掌握这支大军。在这个过程中,柴悦充当“说谎者”,不影响镇北将军的威望。
白桥镇外的废庙里,韩孺子与孟娥正观望官道上的骑兵,这是他最为脆弱的一刻,作为能影响“千里之外”的力量,北军尚在路上行进,“十步以内”,他只有孟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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