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前不久,三人经过官道上的第一座县城,虽说是冬季,街上也显得太冷清,几乎没有行人,两边的店铺大都虚掩门户,根本不想开门揽生意,就连衙门口也关上大门,只留便门,几名差人探头探脑,惊慌地望着三名“驿兵”驰过,这种时候,驿兵跑得越快,越没有好消息。说出“杨奉”两字,韩孺子有点勉强,在最值得信任的名单中,这名太监已经排到几十名开外,除了推荐过房大业,这么久以来,杨奉没有传递过只言片语,他自己也说过,只支持最有可能当皇帝的人。
韩孺子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在神雄关,他有部曲营,有柴悦这样的追随豬,有一批还算忠诚的将士,即使面对朝中高官,也能轻易击败,在这里,他却被一队南军士兵拦住,寸步难行。
“咱们昨天晚上不该睡觉的,应该……应该……”杜穿云也不知道能做什么,扭头看向倦侯,“你一定要当上皇帝,救救天下的百姓,他们只是受不了饥饿,拿走粮食的是官兵,杀死他们的也是官兵。”
白桥镇有一座白石砌成的拱桥,过桥即是京城属地,天气晴朗的时候,站在高处甚至能望见高耸的城墙,但是白桥镇归属怀陵县。
“等我坚持不住的时候,会停下休息的。”韩孺子白天时也睡了一阵,熬一夜没有问题。
他们停在镇外的一处弯路后面,两边尽是积雪覆盖的树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留在这里又有点扎眼,韩孺子只好先往回走,希望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夜里想办法过河。
镇外不远有一座废弃的土地庙,韩孺子与孟娥在里面休息,杜穿云则去树林里勘察地形,寻找过河的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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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穿云刚刚完成一段远程送信,在神雄关休息了不到两个时辰,看上去却很精神,更担心倦侯会受不了。
三名“驿兵”差点被兴奋过头的士兵给拦下,杜穿云愤怒异常,险些拔刀冲上去,孟娥抢先上前,粗声表明身份,士兵们这才放行,走出很远,他们还能听到军官得意的笑声。
“我不后悔,神雄关虽然安全,却不是长久之计,柴悦等人想拥我称帝,他们却没想过一件事,一旦朝中大臣确立新帝,或者当今皇帝度过难关重新上朝,北军还会拥护我吗?眼下是非常时期,人心思变,万事皆有可能,时机一过,就算是武帝重生,也得不到多少支持。我必须回京,北军的支持会对我提供一些帮助,我在京城的成功,反过来也会令北军更加支持我。”
韩孺子微微一笑,即使是在刚刚退位、毫无根基的时候,他也保持了皇帝的思维习惯,总觉得自己对天下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嗯,冠军侯回来得最早,有大臣的支持,东海王有南军做靠山,我靠什么?我相信小君,她让我回京必有理由,绝不会让我无谓地冒险,还有我母亲,还有……杨奉。”
韩孺子不敢进镇,南军十有八九是专门拦截他的,将士当中肯定有人认识他,孟娥也不能进去,她的装扮与声音都没有破绽,可一旦被搜身,还是会露馅。
驿丞有点啰嗦,做事却很快,一刻钟之后,韩孺子等人再度出发,早饭、午饭都在马背上解决。
离开神雄关三天之后,左察御史萧声正在神雄关衙门外目瞪口呆的时候,杜穿云也在感到惊讶万分,他们停在路边吃点干粮,都显得有点萎靡,尤其是杜穿云,一直就没有好好休息过,脑子都有点发晕了,“倦侯真的不需要休息吗?”
“皇帝的吸引真是大啊。”杜穿云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自己也不敢说累了。
韩孺子一路上马不停蹄,离开神雄关的消息肯定还没有传到这里,可南军已经做好准备,他猜测这与东海王有关。
韩孺子等人骑马经过时,看到了屠杀之后的场面,暴民已经溃散,在官道和山坡上留下数百具横七竖八的尸体,士兵们正兴奋检查尸体、收割人头,一名大胡子军官挥舞手中光滑洁净的腰刀,大喊道:“立功啦!立功啦!不留活口,只要人头!谁谁,拿我的刀去沾点血,从此以后这就是宝刀啦。沾血就行,别砍,坏了我的刀。”
“太后?”孟娥扭头看了韩孺子一眼,她了解太后,因此更加惊讶。
“太后偶尔还会去勤政殿听政,这说明她还活着。”韩孺子顿了顿,“等到太后出手,冠军侯与东海王的优势还能剩下多少?”
非得诸强相争,才有弱者的机会。
韩孺子只担心一件事,他根本进不了京城。
今晚无论如何要想办法过河,韩孺子正要开口,孟娥小声道:“有人来了。”
韩孺子起身走到门口,望见一队骑兵正从白桥镇的方向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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