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单于看上去很严肃,直接冲镇北将军说了几句。金垂朵有意避开。
“什么?”韩孺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大单于缓慢地直起身体,双手比比划划说了一通,一直没参与交谈的金垂朵开口了,说的是匈奴语,韩孺子能分辨出来,她说得很笨拙,好像还很生气,最后,还是她闭嘴屈服。
“和亲,就是……”
韩孺子点点头,“匈奴人必须退走,远离大河,不准侵犯楚地的任何城池。”
房大业照实翻译,大单于一会点头,一会摇头,最后大笑,快速地说了几句话。
“不,大单于是要与镇北将军和亲,他要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你。”
“大单于说,别看他年老,身体一点不弱,女儿正值……”
和谈到这里已经差不多了,韩孺子说:“要写成文书加盖印章吗?”
房大业摇头,“匈奴人没有文字,也不相信纸上的东西,等我问问。”
“假单于离西域还有一段距离,镇北将军让官吏多做打听吧,你会知道假单于的强大与手段,从而明白匈奴人为什么逃离西方,为什么一定要与大楚和谈,那不是远在天边的威胁,少则一年,多则五年,假单于必定率军东进,就看他什么时候能将西方诸国全部征服。”
大单于不住点头,通过房大业说:“只要达成和谈,匈奴人绝不会渡河南下。镇北将军替大单于提了一个问题,大单于也要礼尚往来:镇北将军不关心西方发生的事情吗?假单于的势力正在迅速膨胀,他不仅自称是匈奴人,还公开声称要完成匈奴人从未达成的事业,攻占整块楚地,将楚人全部杀光。”
“咱们已经见过面,取得过互信,何必浪费时间耍弄聪明呢?楚军没有进攻,匈奴人也没有趁机反扑,这更说明双方皆有诚意,还是跨过互相试探,有什么说什么吧。”
韩孺子觉得大单于肯定是在夸大其辞,于是只听,没有提问。
这是和谈的基础,韩孺子同意了,此后双方轮流提出条件,都在合理范围内,基本上没有争议,大概小半个时辰之后,韩孺子说:“有一件事本应是大单于提出来的,他不说,只好我自己来:我只是楚军的一名将领,许多事情可以答应,但是做不得主。”
“大单于说他的野心并不大,只希望双方的互信程度能够一点点加深,他听说镇北将军是武帝的孙子,曾经当过一阵皇帝,这就够了,他相信镇北将军前途无量,如果需要,匈奴人甚至愿意提供帮助。”
“大单于明白其中的难处,所以不求立刻和亲,可以等大楚对西方有更多了解之后再做决定,但是楚匈若想真正结盟,和亲是必不可少的,或者是镇北将军,或者是大楚皇帝,别人都不行。大单于只有一个要求,请镇北将军移步,去见见大单于的女儿,起码让匈奴人知道和亲有望,能够安心北上。”
大单于又说了许多话,房大业道:“大单于很清楚,想让大楚相信匈奴的善意和西方的威胁是很难的,镇北将军敢于和谈,勇气可嘉,他希望与镇北将军成为一家人。他还说……”
“我再跟他说说。”
“大单于说可以,只要和谈达成,他们立刻撤走,东匈奴人在北方的山谷里经营了几处营地,预备了大量牧草,足够匈奴人过冬。大单于也希望楚军不要北上,每一处营地都是匈奴人的命根子,损失一处,匈奴人也会跟大楚没完。”
金垂朵去帐外传令,直到这时,韩孺子才又看了她一眼。
大单于大概早就做好了准备,金垂朵传令不久,他的女儿就到了,不是一位,而是两位。
“镇北将军和皇帝……可以各娶一位。”房大业翻译道,他毕竟是楚人,虽然对匈奴颇有了解,还是觉得此举过于违背礼仪。
大单于说得没错,他的这两个女儿都很年轻,十四五岁的样子,也很美丽,站在门口,微微低头,脸色羞红,韩孺子只看了一眼,此后目不斜视。
和谈终于结束,大单于希望镇北将军尽快与朝廷取得一致,“匈奴人顶多等到明年春天。”
金垂朵送大单于的两个女儿出帐,大单于又说了几句,房大业没有立刻翻译,而是在回营的路上对韩孺子说:“大单于说,他让镇北将军看的女儿不是两位,而是三位,他还说——”
房大业一点也不想参与朝堂之争,可这句话他不能不译,“匈奴人愿助镇北将军夺回帝位,他让镇北将军仔细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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