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簿方寸大乱,虽然跟着崔腾上上下下,却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听到镇北将军的话,点点头,又摇摇头。“房老将军有何见教?”韩孺子对这位老将军十分尊敬。

韩孺子毕竟缺少经验,经房大业指点,立刻醒悟,先带人去往衙门,留下一些士兵,让他们稍等片刻再去城门口发布命令。

有崔腾的例子摆在前面,韩孺子不想轻易放弃任何一个人,主簿与其他将吏只能安抚神雄关,一名有官职的宗室子弟却可能收服更广大的区域与将士。

杜穿云已经跃跃欲试,“倦侯,让我做什么。”

等进到肃静的衙门里,百姓的气势衰落,许多人甚至不敢进来,几名胆大者进衙,顺利领取了文书,出门之后将文书举在手里,众人怒气全消,规规矩矩地排队,与此同时,城内的将士也都陆续赶到,更没人敢闹事了。

“回京做什么?”

韩孺子正要正式下令,房大业开口道:“先不要开城门。”

“不行,这封信是要送给崔太傅,最好是东海王亲送,他去不了,就得是你。”韩孺子立刻让主簿签发文书,交给崔腾:“带十名士兵出发,但是杜穿云不能跟你走了,我另有任务交给他。”

夜色已深,城门按规矩关闭,还没有出关的百姓却已不那么恐慌,干脆推车回家,反正文书已经到手,新来的将军虽然年轻,却像是值得依靠的人,老实待在家中,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主簿顿足捶胸,“我可怎么向吴将军交待?”站在街上犹豫了一会,主簿想出了主意,顾不得收拾剩余的东西,追上镇北将军,从此寸步不离,他“交待”不了,只好让地位更高的人承担责任。

国舅吴修突然返京,冠军侯派韩桐守关,阻止韩孺子南归,崔小君将近半个月没有书信,这都是不祥之兆,预示着京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却一无所知。

“妹夫,不,镇北将军,让我留下吧,送信这种事谁都能做。”

“嘿嘿,明白了,那你不用给我通关文书,那东西没用,我也出发。”杜穿云大步向外走去,在门口又转了回来,“出神雄关的文书给我一份,在这里用不着爬上爬下。”

衙门里空无一人,连扫地的老差人都被崔腾带走了,门口的车辆无人看管,东西丢了一多半,遍地的字画、布帛等物,拣东西的一群人看到官兵回来,一哄而散。

韩桐抬起头,目光中尽是惊慌与困惑。

事情忙得差不多之后,韩孺子去后院探望北军左将军韩桐。

需要韩孺子签发的命令太多了,放行百姓只是一小部分,他还要调集关外军营里的士兵、向更远的郡县征调兵将、安排斥候前去打探碎铁城情况、检查关内的驻防与库存……

连主簿都看不下去了,“这位……老者什么来头?在公堂上也这么不敬?”

大敌临境,韩孺子不能弃而不顾,只能让杜穿云回京打探消息。

“百姓大乱,此时开门,只会乱上加乱,而且会将混乱带到关内。镇北将军应该召集城内将士,然后传令城中,让百姓去往衙门领取出关文书,一批一批地放行。”

韩孺子抓住官印,在人群中找到主簿,对他说:“可以下令开城门了吧?”

事情越多越杂,韩孺子反而越清醒,干脆站起身,在大堂里来回行走,一边向军吏口授命令,一边监督主簿签发文书,偶尔向进来的百姓询问几句。

第一张通关文书写给房大业,事由“返乡”,物品“马一匹”,韩孺子盖印,房大业拿过文书,看了一眼,仔细收好,躬身行礼,退出衙门。

韩孺子取出怀中的官印,“这东西只是一个象征,真正的权力还是要自己争取,有它,事半功倍。”

皇权在于十步以外、千里之内,韩孺子觉得自己已经摸到了十里之内。

韩桐显然没听懂韩孺子在说什么,目光里越发困惑,好一会之后他说:“我就不该接受冠军侯的邀请,老老实实留在京城里多好。唉,普通人有野心总能得到回报,甚至封侯拜相,宗至子弟却只有一个结果——死。为什么我如此倒霉?我没想参与你们之间的争斗,也不想抵抗匈奴人。这都是意外,都是噩梦……”

韩桐拼命捶打自己的脑袋。

韩孺子终于确认,此人不值得拉拢,与此同时,对冠军侯也有了一点轻视,虽然冠军侯地位更高、掌握的军队更庞大、所知的消息也更多,韩孺子却不将他视为第一大敌。

韩孺子没再多问,出屋之后命人备马,他要去追房大业,无论如何也要将杨奉推荐给他的老将军挽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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