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孺子转身,招呼三十多名部曲士兵,“跟我来,匈奴人用步兵,咱们就用‘骑兵’。”匈奴人笑了几声,“哪位将军并不重要,我来告诉你们,匈奴大军已经将你们包围,你们速速投降,或可逃过一死,否则的话……”
百余匹马正在后方的山坡上吃所剩无几的豆料,对人类的争斗视而不见,只在喊声太刺耳的时候,不耐烦地甩甩尾巴。
韩孺子等人将马匹聚在一起,为了不让敌人提前防备,仍然留在后方。
匈奴人的叫喊声渐消,山下传来清晰的说话声:“楚人稍安,我是匈奴使者,不是将士。”
房大业等六名将士射倒了五名匈奴人,己方却有十几人倒下,这个距离太近了,盾牌保护不了全身。
匈奴使者伏在马背上,转头就跑。
房大业射中两匹马,落地的骑士立刻跳到同伴的马背上。
房大业点了五个人的姓名,他从未回头,却知道谁的箭术更好一些,他极少与别人交谈,突然间叫出姓名来,将众人都吓了一跳。
众人接受命令,却没人开口应声。
匈奴人胜券在握,却不想冒险近战,射出一批箭之后,又撤退了。
韩孺子没见过匈奴人的步兵,可他马上就明白了老将军的意思,“我会想办法。”
匈奴人退却了,留下两匹死马,伤者、死者都被带走了。
等得越久,胸中的憋闷感越强。
这批进攻者当中有几人的箭射得颇远,两名楚兵被射中,韩孺子不得不提前下令放箭。
房大业没有放弃,有条不紊地又搭上一支箭,只要敌人没有攻上来,他总是一副垂头丧气、昏昏欲睡的样子,匈奴人逼到近前也不惊慌,射中了也不兴奋。
匈奴人又来了,他们已经熟练掌握了进攻节奏,知道在哪里既能威胁到山上的楚军,迫使敌方消耗箭矢,又能迅速调转马头,安全撤退。
韩孺子也不想放弃,虽然从里到外都绷得紧紧的,斗志仍未消退。
匈奴人很快退却,又试探了一次之后,他们明白楚军是在节省箭矢,于是再度进攻的时候,冲到了三四十步以内,对于胆战心惊的人来说,敌人几乎就在眼前,杜穿云将幡旗用力插进土里,拔出了腰刀,其他人也都做好了准备,以为要进行一场肉搏战。
杜穿云还得保护幡旗,也跟房大业一样唉声叹气,心想自己大概没机会立功了。
韩孺子也算是有过战斗经验了,可这是第一次面对匈奴人,他仍然感到紧张,胸中憋闷,像是被孟娥戳了一指,早在房大业射出第一箭的时候他就想下令射击,心里却明白,并非人人都有老将军的本事,他必须等待。
不能再等了,韩孺子大声下令:“放箭!”
等了一会,有人骑马进入火光的范围内,张开双臂,表示自己不是来挑战的。
不用房大业介绍,众人也看懂了匈奴人的战术:以车轮战术消耗楚军的体力与箭矢,然后一拥而上结束战斗。
数十支箭齐射出去,准头虽然差了些,声势却是房大业一个人无论如何制造不出来的。
队伍里有人发出空洞的笑声,虽然击退了匈奴人的进攻,他们却高兴不起来。
月过中天,山下来了一支奇怪的队伍,像是一群步兵在稳步前进,又像是一头巨大的动物在蠕动。
韩孺子对杜穿云另一边的小校说道:“问问他的来意。”
死伤者被拖到后面,惨叫声不止,剩下的人更加害怕,韩孺子身后的一名勋贵子弟小声道:“死定了,这回死定了……”
可匈奴骑兵还是不停冲锋,老将军射了三箭,数十骑已经冲到五十步以内。
“有。”房大业冷淡地回道,低着头,弓箭横放在腿上,像是要睡觉。
再多的箭也击不破这只盾牌军。
“匈奴人真有步兵啊,我还以为他们只会骑射呢。”杜穿云得到过提醒,这时还是有点吃惊。
“从前没有,投降大楚这么多年,也该学会了,只是不愿轻易使用。”房大业的声音如同久病者一样沉闷,顿了一下,又说道:“再用从前的打法与匈奴人交战,会吃大亏。”
这正是韩孺子担心的事情,柴悦很聪明,但他对匈奴人的了解全来自于武帝时期的记载,与大将军韩星倒是一拍即合,用来对付在河内定居数十年的匈奴贵族,只怕会有不小的漏洞。
但这不是眼前的麻烦,他得用马匹冲破匈奴的盾阵,此战若是失败,那真的就是一败涂地,至于马匹用光之后,拿什么阻挡下一次进攻,他也不知道。
(今日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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