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王推门闯入,瞥了一眼金纯忠,不耐烦地挥挥手,金纯忠快步退出。
“听说了吗?匈奴和大楚开战了。”
韩孺子点点头,“你听谁说的?”
“舅舅派人通知我的,信使刚到,情况紧急……金家的小子进城了吧?你让他去的?”
韩孺子又点点头,一刹那间,以为东海王和金纯忠商量好了来骗他,马上推翻了这个想法,他不相信东海王,但是比较相信金纯忠。
“你还在考虑什么?”东海王有点气急败坏,他已经忍了很久,终于要露出本来的脾气,“大楚是咱们两个人的,若是被匈奴攻破,咱们可就一无所有了。太后才不管大楚的死活,你知道她是怎么做的?”
“嗯?”
“她要将上官虚派至北疆与匈奴作战,当然,表面上是上官虚主动请命,说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话。”
“军法如此,我得知道为什么左、右将军没有及时向我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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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黑了,走不了。”
东海王向前方遥望,“快到了吧?”
“你舅舅……”
“夜长梦多,现在就出发。”东海王已经迫不及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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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这种时候了,你居然关心这点小事?”东海王气得脸更红了。
金垂朵脸色一寒,丫环蜻蜓也急了,“咦,你们看小姐干嘛?哪有让女儿当人质的?这种话说出去……不过小姐已经被当成‘皇后娘娘’了……”
晁氏父子拿着令箭去调派船只与义兵,韩孺子叫住金纯保,由他带路去见金家人,东海王也跟着去了,他已经决定要与韩孺子寸步不离。
韩孺子接受了这个说法,但是不太满意,“金纯保不应该……”
“我问过了,你的部下有不少人就是湖边的渔民,能在夜里行船,也不用太多人,三四条船、十来个人就够了,现在出发,就算慢一点走,明天早晨也到河边了。事不宜迟,我知道你不相信崔家,可我已经在你手里,身边连名卫兵都没有,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另一条船上的晁化最先登陆,带领十余人去前方打探消息,东海王越来越急,“说好在这里会面的,疯僧怎么没来?他不会生出异心吧?”
夜风习习,渔船摇晃得厉害,东海王脸色苍白,可主意是他出的,不能埋怨别人,只好一遍遍提醒:“风大就慢点,离岸边不要太远……”
金垂朵哼了一声,正要出言讥讽,父亲和两个哥哥却已抢先开口致谢,她只得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大哥金纯保打破冷场,“倦侯马上要出发北上,明天才能回来,留下我守卫河边寨,二弟,你得协助我。”
“咱们早就死罪在身了,还怕什么?”归义侯斥道,看向韩孺子,“我明白规矩,倦侯可以从金家带走一名人质,随你挑选,挑我也行。”
韩孺子坐下,笑道:“有个舅舅真好。”
夜色越来越深,风势却小了,湖面只剩轻微的荡漾,借着月光放眼望去,远处的湖面似乎高出了船帮,还是感觉不安全。
一共二十一条船,最后到达的只有十三条,其它渔船不是行进得太慢,就是漏水待补。
划船的是两名中年渔夫,相比当兵,这才是他们的拿手本事,其中一人笑道:“放心吧,我们经常夜里捕鱼,嗯,今晚的风有点大,没事,就算落水了,我们也能把你捞上来。”
“不只是上官虚,还有伪皇帝的三个舅舅,不知受谁撺掇,也都上书,自愿从军前去迎战匈奴。”东海王气得脸通红,“太后一直就在等这一天,她早就算计好了。”
林坤山摇头道:“光顶大师一言九鼎,就算将性命交到他手里,我也放心。”
“我不当人质。”金垂朵冷冷地说。
“你是怎么回事?现在的问题不是金纯保,是太后!是太后!”东海王挥起拳头,像是要扑上来狠狠打两下,好让韩孺子清醒过来。
“太后为什么要让兄长离开京城?”韩孺子不是很理解,太后真正可信赖的人不多,上官虚虽然软弱,却是太后最重要的依赖之一。
金家人都吃了一惊,想不到这种时候自己还会受到信任。
他说的没错,船队靠岸时,天边刚有微光透出,天上的星辰尚还清晰可见。
撑船义兵笑道:“不用担心,漏水是常有的事,只要不严重,一边舀水一边走就行,实在不行就靠岸呗。”
“好吧,传召左、右将军和晁主簿。”
在小船上摆不了大将出征的架势,韩孺子坐在东海王对面,心中也有些惴惴,望向后方的船队,忍不住想,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只要一步走错,死的不只是他,还有这些追随者……
东海王嘀咕道:“你的性命值什么……”
金垂朵握着弓,冷冷地看着两名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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