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纯忠也跑进屋,房门关上,金垂朵怎么对二哥和丫环发脾气,韩孺子就不知道了,也不想偷听。老渔夫晁永思和一名老妇用陶罐盛水,分别送给“皇帝”与“皇后”。
林坤山向韩孺子微点下头,表示赞同。
抬门板者本来走得就不稳,每次争抢都会导致更剧烈的摇晃起伏,坐在上面的两个人紧紧抓住门板边缘,专心致志于保持身体平衡,再没有精力提出反对。
韩孺子和金垂朵只觉得后背炙热无比,更不敢乱动乱说了,真怕这些人失望之余会将他们扔进火堆里祭神。
韩孺子两步蹿到炕边,金垂朵刚要怒斥,韩孺子低声道:“有人来了。”
在众多期盼目光的注视下,韩孺子接过陶罐,送到嘴边喝了一口,用手从中舀出一点水,浇在自己的头顶,引来阵阵欢呼。
数十人发出欢呼,这显然是他们支持的计划,简单直接,立竿见影。
数百人站在外面,与之前的混杂相比,已经有了一点规矩:来自不同村庄的人站在一起,散人单成一伙,总共分出十几队,每队少则五六人,多则三十余人,大部分手里只有木棍一类的武器,脸上的神情却好像就要打一场必胜无疑的战斗。
外面的讨论声音已经小到听不清了,韩孺子直起身,朝向金垂朵,诚恳地说:“望小姐见谅,你也看到了,这真不是我的主意,我的话他们也不会听。”
隔了一会,炕上才传来哼的一声。
炕上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像是叹息,又像是抽泣。
话音刚落,门开了,老渔夫晁永思站在门口,恭敬地说:“有请陛下定计。”
但他们不打算让当事者出主意,将一帝一后送回晁家的屋子,把门关上,金纯忠和蜻蜓也被拦在外面。
韩孺子还是只能无奈苦笑,就连这样的表情也不能做得太久,他必须在众人面前表现出威严与神秘,随时处于“天子气”的笼罩之下。
“请说。”韩孺子既要客气,又要保持尊严,因此说话尽量简短。
“皇帝”做出决定,大家都很高兴,只有驴小儿这样的人感到失望,觉得不如第一个计划过瘾,他们的斗志已被激起,急切地盼望着品尝鲜血。
众人就在外面议事,喊声不断,听他们的意思,似乎要连夜冲进京城,可这个计划漏洞太大,除了驴小儿这样的人,谁也不肯支持,很快就被放弃,争议的声音越来越弱,讨论的内容却越来越务实。
晁永思道:“我们制定了两个计划,请陛下选择一个。”
“再过一段时间,我想我能掌控这些人,到时候你们是走是留,皆可随意,我不勉强……”
韩孺子一听就知道这是林坤山的计划,也是望气者与崔家达成的协议,于是假装思考一会,说:“第二个计划稳妥一些,但不要着急,我要先联系南军大司马和东海王,探一下他们的口风。”
“不是我?那些人也不是有意的,他们没见过皇后,看到你……就以为……”
韩孺子一下子尴尬了,“真的很抱歉,只要能下命令,我立刻放你们走,如果可能的话,还会派人送你们去草原。大楚与匈奴要在战场上决胜负,不会为难你们金家。”
众人的热情越推越高,丝毫没有结束的迹象,不知是谁提议,有人拆下一扇门板,不由分说,将帝、后二人推上去,一群人扛着门板四处巡游,其他人簇拥在周围,轮流争抢扛抬的荣耀。
金垂朵咬着嘴唇想了一会,抬头望向二哥和丫环,那两人背朝火光,正冲她挥手,脸上似乎带着笑意。金垂朵怒极,却不敢表露出来,长弓不在手边,她也只是一名普通的少女。
“我没有。”韩孺子马上道,反正不管对方想问什么,他都是同样的回答。
没等韩孺子明白“祭旗”的意思,晁化走过来,塞给他一口快刀,又有数人外面押来那名被诈出来的内奸。
内奸五大绑,嘴里塞着东西,跪在地上呜呜叫唤,向所有人求饶。
韩孺子有些于心不忍,可事已至此,由不得他表现仁慈,于是提刀走向那人,数名大汉不知从哪找来一块布,各扯一角张开,准备接血。
韩孺子曾经无意中导致别人死亡,曾经下命令决定某些人的死亡,如今,他必须亲手做这件事了。
他突然想起杨奉,不知道这名太监是否赞同他现在的做法。可杨奉顶多是一名教师、一名谋士,帝王终归要自做决定,韩孺子再不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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