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山是座不大的荒山，出京城南门十余里就能望见，可附近没有什么暗香园、明香园，放眼望去尽是荒野。
天色将晚，四辆马车停在路边，归义侯从车窗探出头来，“张公子，快到了吧？”
张养浩遥望荒山，心虚地说：“快了，应该……快了。”
京南一带比较荒僻，归义侯一家顾不得掩藏行迹，纷纷从车里跳出来，只见夕阳半落，倦鸟入林，景致还是很美的，可官道上连行人都没有，极远处似乎坐落着村庄，怎么看都不像是贵人之家的园林。
“前方就是小南山了吧？”金大公子说。
“不是说好有人接应吗，人在哪呢？”金二公子顺着官道望去。
“事情有诈，你们太轻信了，我早就说过，咱们父子几人轻骑北上，今天都能跑出几百里了。”金垂朵手里仍然握着弓，连箭都拿出来了。
张养浩余光瞥见了她手中的兵器，心里一阵阵发毛，“说好天黑前有人来接，还差一会，林坤山是个守信之人，绝不会诳骗咱们，那对他也没有好处。”
归义侯动弹不得，只好让长子去将另一辆车里的俘虏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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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向荒野中望去，原来有一条被树木遮挡的小路，此刻正有十几人向官道跑来，身影忽隐忽现。
“应该是。”晁化站在路边，没多久，从进城的方向驶来三辆马车，停在众人面前，一名车夫冲晁化点下头，两人显然认识。
晁化无所谓地说：“小姐打算怎么办？要亲自看守他吗？”
晁化给倦侯单独安排了一间屋子，别人不敢吱声，金垂朵不干了，上前道：“等等，这是我抓来的俘虏，不是你们的。”
张养浩心里也不踏实，问道：“林先生怎么没来？”
不久之后他想起来了，正是担心倦侯的安稳生活无法长久，他才贸然行事，没想到连到手的安稳也失去了。
金垂朵容貌出众，晁化目光低垂，不好意思看她，“这些马和车要继续前行，另换新车运送诸位。”
没人动弹，倒不是心存怀疑，而是这几辆车实在太破了，拉车的是骡子，车厢尽是窟窿，跑来时哗啦直响，似乎随时都要散架。
他站起身，摸到门口，轻轻推门，又往旁边摸索，想看看有没有逃出去的可能。
“从来就没有暗香园。”晁化冷淡地说，“这里是河边寨，诸位先休息一下。”
晁化笑道：“明白，河边寨位置偏僻，外人难进，里面的人也轻易出不去，小姐放心好了。”
金家人面露喜色，只有金垂朵皱起眉头，不喜欢这些似是而非的话。
韩孺子很想叫住此人问个明白，可他觉得晁化不会对自己透露实情，于是嗯了一声，任晁化在外面关上门，听见锁头的响声，他这是被囚禁了。
韩孺子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的确没法逃跑，老实地进入指定的房屋里，坐在低矮的土炕上，一点睡意也没有。
金家人没有退路，七郎等三人频频向张养浩望去，却没有得到回应，也只能上车。
韩孺子与金家父子同乘一车，谁也不瞧谁，走出很长一段路之后，金二公子说：“好像一直没有拐弯，咱们在回京城！”
“林先生派来的就是这种车？”连张养浩都忍受不了。
“这里就是暗香园？”张养浩吃惊地说，这与他的预期差别太大了，甚至难以相信在京城附近还有这么破的村子。
“别急，很快你就能见到他了。”晁化的确一点不急，稳步走到倦侯面前，端详片刻，拱手深揖，“草民见过陛下。”
他们进了一处靠水的村寨，不大，也就几十座草屋，全都破破烂烂，寥寥几处灯光，响起一阵狗叫，很快又消失了。
金大、金二垂头不语，他们想逃离京城，却没有下定决心前往草原，与妹妹不同，他们对塞外没有太多幻想。
归义侯冲两个儿子使眼色，让他们拦在妹妹身前，他自己去将家眷叫出来，总共三名妻妾，早已吓得容失色，一下车就将归义侯团团围住，握住胳膊不放。
在没看清之前，张养浩不敢回答，金家人纷纷亮出兵器，就连归义侯也拔出佩剑。
十多名来者上车，熟练地吆喝着，沿官道继续前进，只留下晁化一个人陪伴归义侯一家。
归义侯不语，半晌才道：“都王子知道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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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子上前，抱拳道：“在下晁化，在此恭候多时了，请诸位下马离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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