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穿云年纪虽小,却是个真正的老江湖,他穿着侯府仆人的服装,对方没看出他的来历,他却一眼认出林坤山必是江湖术士,当时也不戳穿,直到回家之后才向倦侯言明。

韩孺子开始还想抵赖,笑着推脱说:“只是随便聊天,就算他是江湖术士也没关系吧。”

杜穿云脸上红扑扑的,神情却很严肃,“倦侯,我打娘胎里就开始行走江湖,别的不懂,这点小把戏可瞒不过我,你们两人可不是‘随便聊天’。你若是信得过我,就跟我说实话,信不过,我这去找爷爷,收拾包袱走人,不在这儿碍眼,日后府里真出了大事小情,江湖朋友也不会笑话我们杜氏爷孙没本事。”

韩孺子被说得哑口无言,脸也红了,恰好张有才端着醒酒汤进层,他低声道:“待会去书房里说。”

张有才一脸傻笑,努力保持身体平衡,“‘不醉不归’,我就没醉,不也回来了?”

“往哪走呢?”杜穿云上前接过托盘,碗里的汤已经撒了一半,他将托盘放在桌上,拉着张有才往外走,“走,我带你找地方吐去。”

“好吃好喝的一顿酒席,干嘛要吐?”张有才脚步虚浮,跌跌撞撞地跟着出去了。

韩孺子没喝多少酒,这时一下子全都醒了,呆呆地坐了一会,拔腿向书房走去。

“没有,他只写了地点,没写时间。”

正确内(容在%六九%书'吧读!{

“那不就得了,做事得做实,咱们连淳于枭在哪都不知道,说出去岂不让爷爷和杨奉笑话?”

“你该爱惜身体,这两天不要出门了。”

杜穿云的话掷地有声,韩孺子笑道:“淳于枭要造反的证据太多了,既然你也是知情者,那太好了,把你爷爷请来,咱们一块商量个对策,然后想办法通知杨奉。”

“是吗?”韩孺子已经养成一有机会就运行逆呼吸的习惯,虽然没什么用处,可他心里还存着一线希望,以为孟娥某天会突然出现,检查他的内功进展。

杜穿云不爱坐椅子,跳到旁边的一张凳子上,蹲着对倦侯说:“你想啊,爷爷会说‘这事太危险,你们老实待着,交给我处理’,杨奉会说‘嗯,你们做得很好,放心吧,我已经定好计策’,过两天他又会说‘那不是淳于枭,只是他的一个弟子,希望下次你们的信息能准确一点,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你是说咱们自己找出淳于枭?”韩孺子本来确有此意,被杜穿云一说,反而有点含糊了,这名少年江湖经验丰富,说到出谋画策,比杨奉可差远了。

“不行,我得和你一块去。”韩孺子牢牢记住了“主导别人和被人主导”的区别。

韩孺子笑了几声,“你学得还真像。”

“怎么说呢……”杜穿云皱眉沉思,希望用简单的语言向倦侯说清江湖的规矩,“就说淳于枭吧,他蛊惑齐王造反,我们不在乎,还挺佩服他,朝廷追捕他,我们也不在乎,必要的时候还得收留他、帮助他,可淳于枭自己想造反,那就是过界了,我们不仅不帮他,见面了还得收拾他。”

“年纪和相貌跟传说中的不像。”

杜穿云无所谓地一挥手,“你也不用事事坦白,可那个林坤风明显是骗术门里的人,我怕倦侯上当,万一出点事儿,我们爷俩儿没法向杨奉交待,那个死太监……你知道……”

“林坤山应该不是淳于枭本人吧?”杜穿云问。

“吸取……日月精华,也不是每天夜里都要练,偶尔,我不想打扰你。”

张有才呆呆地说:“不学无术的家伙。”

“这是咱们两人的计划,谁也不能甩开谁。”

韩孺子点点头,他记得这个人名,听过声音,却没有见过本人。

“当然知道,那也是江湖中的一行,跟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也能交得上朋友,可淳于枭他们过界了。”

韩孺子问道:“你们跟杨奉到底是怎么结识的?你只说欠他一条命,从来没告诉我详情。”

“你是有意等他?”

“就咱们两个人?”

“他在京城有不少朋友,或许能打听到林坤山和那个疯和尚的底细。”

“主导别人和被人主导——好吧,告诉我你想找谁,还有具体计划。”

“可我要用轻功跳进你家偷东西,甚至残害人命,那就为江湖所不耻了。望气本来就是三分实七分虚,说得越大越好,你想成仙,他也说‘三年小成、十年飞升’,可淳于枭真的自己要造反,那就跟卖艺不成直接抢钱、白天展示轻功晚上偷东西一样了。”

“我会找外面的人帮忙。”

杜穿云无奈地摇头。

“嗯。对了,明晚我要夜练,就在书房休息了。”

“区别大了,蛊惑别人造反,那是生意、是本事,关键是蛊惑,不是造反,所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想造反,我顺着你说,赚点钱养家糊口,这有罪吗?是你自己要造反,不是望气者逼你造反。这就像你爱看奇术,我表演踏雪无痕,然后收你点钱,没错吧?”

杜穿云愣了一会,笑了,从凳子上跳下来,“嗯,有点上道儿了,我差点以为你没希望了。记得铁头胡三儿吗?”

韩孺子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好,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他类型小说相关阅读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