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孺子睡着得比较晚,做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梦,早晨起床的时候脑子里浑酱酱的,却突然想明白一件事:皇太妃回答了许多疑问,却偏偏在太后手伤的问题上一带而过,不,根本连提都没提。左吉脸皮涨红,上前一步,与皇帝相距咫尺,“陛下是在戏耍我吗?”

宰相殷无害有意等到皇帝到来之后,才拿起一份奏章,叹了口气,命人送进听政阁交给太后,然后对同僚说道:“第九封了,礼部、太常寺、太学、国子监都有人上书,现在连御史台也有奏章送来。”

“这件事跟御史台有什么关系?谁这么大胆,先参他一个逾职之罪。”一名官员说。

左吉脸上最后一点笑意也消失了,“多说无益,请陛下就寝,尽情享受无边欢愉,陛下今夜食髓知味,今后只怕会嫌三名佳丽太少呢。还请陛下放心,我与内起居令就守在门外,记录今夜之事,日后也好留个证据。”

韩孺子终于放心,“我向左吉问起太后手上的伤,可能得罪太后了。”

“怎么敢,朕还仰仗左公的照顾呢,只是少不更事,不免有些紧张,所以想问得清楚一点。”

韩孺子随口一说,张有才却真当成了圣旨,称了一声“是”,转身就走。

“陛下应该知道原因。”

“你和太后也无忧了吧。”

“太后通情达理,会听我的劝说,宫女留下来,但是不会再对陛下有任何逾礼之举。”皇太妃面露微笑,显然也觉得这样的事情有点荒谬。

皇太妃的话比左吉有说服力,可韩孺子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半天没有说话。

张有才茫然地摇摇头,“奴才是来服侍陛下的。”

左吉转身向外面跑去,过于慌乱,在门口险些摔倒。

小太监估计连皇太妃的面都见不着,韩孺子甚至不知道找来皇太妃有什么意义,她是太后的妹妹,跟太后是一伙的,比左吉更难对付。

韩孺子不知说何是好,“谢谢……”

“不过太后也是心急了一些,陛下毕竟年纪尚小,这种事情怎么能够强迫呢?我会与太后谈谈,劝她别太着急,来日方长,东海王就在宫内,崔氏一时不敢嚣张,等陛下能够亲理政务,再对付崔氏不迟。”

皇太妃一笑,“陛下不必谢我,太后所做一切都是为大楚江山着想,这江山早晚会交到陛下手中。”

“你们不会再逼我……”

殷无害摇头,“御史台狂人不少,参了一个,就会有十个扑上来,还是谨慎些为好。”

效果立竿见影,左吉脸色骤然大变,厉声道:“你怎么知道……你听谁说……”

可他还是有点恐惧,心潮起伏不定,忘记了逆呼吸之法,想起了许久未见的母亲,想起了远在千里之外的杨奉,甚至想起了神出鬼没的孟娥……他太需要有人来帮忙了。

韩孺子没太听懂太监的话,心中的厌恶却是油然而生,前行两步,说:“左公年岁多少?不到三十吧。”

外面传来环佩叮当的响声,上官皇太妃竟然真的来了。

韩孺子抬头看向小太监张有才,“左吉让你来看着我的?”

“奴才不怕,奴才既然被派来服侍陛下,就要尽心尽力。”

“只是沿用先帝的年号而已,为什么这么多大臣反对?”皇太妃晃了晃手中的奏章,“按这里的说法,不换年号就会导致阴阳失调、上下动摇,比齐王叛乱的威胁还要大。”

左吉微微一愣,“二十五。”

“皇帝不会得罪任何人,太后更没有那么容易被得罪。”皇太妃起身,准备告辞了,“陛下勉力,终有亲政的一日。”

“太后手上的伤……是你弄的吗?”韩孺子实在没什么可说的,未经考虑就将这句话抛了出来。

皇太妃露出一丝微笑,马上又变得严肃,“陛下一日无子,东海王就有接替陛下的资格,崔氏的野心就不会消失。陛下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吧,陛下尽管放心,有了太子之后,陛下的位置只会更加稳当。”

殷无害无奈,只得上前道:“祖宗立下的规矩,做臣子的不敢随意更改,新帝新年号,历来如此,旧年号顶多沿用一年,再久就不合适了。如果今天改了一个规矩,以后别的规矩也可以更改,朝廷的根基……”

皇太妃摇摇头,“规矩那么多,改一两条又能怎样?难道武帝、桓帝就从来没改过规矩?我也不跟你们争,年号是皇帝的,就让陛下自己定夺吧。”

殷无害脸上露出明显的吃惊表情,在皇帝面前提出年号一事,本来是他的策略之一,没想到皇太妃居然主动请皇帝定夺。

韩孺子一点也不吃惊,终于明白太后为何会放自己一马,唯一没弄懂的是:年号改与不改有这么重要吗,以至于大臣与太后发生对立?

不管怎样,他知道自己的回答很重要,重要到可以拿来做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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