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一处最高的，是不是皇宫的城墙？我若是在这里望，能不能看到你在里面？可惜下了雪，那金瓦都被积雪盖住了，不过雪光映着日光，也还是很好看。”“前生你为我选了最好看的，今生我也还要你选。你这就去吧，我去旁边坐着等你。”
见她注目于池中，齐延站在她身后，揽了她的肩膀，笑着道：“不要站的太近了，别又一不小心落了下去。”
和熙和园中错落的颜色不同，感慈寺的山茶园，是将所有同品种的山茶种在一起的。照殿红便是照殿红，宝珠茶便是宝珠茶。
良久之后，沛柔窝在他怀里，没有力气再动，却也没有一点点的睡意。她知道齐延也没有睡着，所以她闭着眼，假装自己已经睡着。
齐延又道：“我不舍得放手，夫人能不能先松手。”
“前生你不喜欢它吗，为什么总是不见你戴？”
里面有徐贵太妃，有贞静公主，有嘉娘，有凊哥儿。徐家人的命，她外祖父一家的冤屈，也还是系在那个人身上。
他们舍不得走，在山茶园里流连许久，得了一朵并蒂的晚山茶。
她也知道自己应当看起来轻松些，好叫他也更放心，可是这实在太难。于是她强迫自己转过了身，“你一定要记得早些来接我。”
山上山茶开的如火如荼，不知道比熙和园中薮春轩美了多少，游园的时候她还提起感慈寺的山茶，没想到没过多久，她居然真的见到了。
“其实他并不想向今上求情，他并不在意那些。可是他忽然看见了你。你高高在上如同神女，而他微茫如尘芥，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叫他怎么敢奢望将来娶你为妻。”
“他让我看到了你从前的样子，若不是真的这样经历过，看见过，我恐怕没法一下子就相信你说的，你从前觉得自己配不上我的那些话。”
沛柔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伤心，干脆别过了脸去，强撑出几分笑意来。
齐延却摇了摇头，“要选出最好的太难，比一群女子在一起，选一个最美的还要难。毕竟到那时候，我只要选你就是了。不如我去给你选一朵照殿红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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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他们在沙船上留宿，景理夫妇就睡在隔壁，她吟了《误佳期》的上半阙。今日得了这朵并蒂，倒是很应景。
前生她簪了那朵，他很快就离开了她，很久很久，久到她觉得他其实根本就没有再回来。
所以往后，也一定会给他们一个好结局的吧。
齐延的目光落在她的发髻上，她今日簪的，是他送给她的那一支雕刻了蛮蛮的玉簪。
齐延就笑了笑，牵着她的手往白塔走，“前生你就嫌着白塔无趣，今生怎么还想着要上去看看。”
明日一早齐延便要回去，他们歇息的很早，却又睡不着。
原来那件事也不是即刻就要发生的。
如今那座宫城，也不再是与她无关的冷冰冰的建筑。
“我会的。”齐延最后说。翻身上了马，一刻也没有犹豫，疾驰而去。
齐延知道她是在胡说，却也还是很认真的答她。
沛柔点了点头，“好，我也正想和你说这件事，既然来了，总要虔诚些才好。你要早点回来接我，知道吗？”
沛柔慢慢地道来下半阙：“郎上愿河船，妾把情天补。双双化作并头，笑检群芳谱。”
彼此心里都很明白，却也都不愿说破。
那是昭永十年的时候，贞静公主带着她上了城楼。
“所有的安排都是那么恰好，没有再叫我们彼此错过。”
齐延在她耳边说话，又让她有了几分痒，“这里虽然是寺庙，可我又不是和尚。我们是来求子的，若不做这事，如何能有子嗣？”
沛柔没有说话。
又过了许久许久，静夜里她听见齐延叹了一口气。而后他的手指抚过她不自觉皱起来的眉。
“落下去我也不怕，反正你会凫水。”沛柔想起前生那日，她和齐延湿淋淋的被救上来，面对面瑟瑟发抖，不由得也笑起来。
“那一日我们一起走了许多路，至晚间，瓣落了许多片，你却也舍不得将它丢下，仍旧爱惜地将它放回了茶碗中。”
茵陈还是个孩子，她并不是很理解这种情绪。可是沛柔需要一个人说说话。
前生三皇子是成功了的，她没法不忧虑。
“从前我以为，一定要生同衾，死同穴，恩爱不疑，才能生生世世做夫妻。”
“可我与他隔了那么多的误会，今生还能做夫妻，如此相爱。若有来生，他总会找到我，我也总会找到他，我们还会在一起。”
茵陈不明白她的话，她只是笑了笑，“乡君和四爷是恩爱夫妻，只是小别而已，你们以后一定会一直在一起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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