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在顾家过得第五个新年。可能这一次,傅友岚比较体贴她,所以才没有上来把她叫醒。

咄咄逼人的女声还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着。

而电话那头的人,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个电话竟然是蔚宛接的。

几乎是不假思索。

很多很多,多到蔚宛已经想不起来。

可这‘出事’两个字,却远比顾靳城心里想的要触目惊心的多。

其实也可以理解,毕竟是大年,谁不想和自己的家人一起度过呢。

可能是过年的原因,医院里面都显得冷淡了几分,而在排队的时候,前面的那个孕妇肚子很大,走出去时,却是满面笑容的看着自己的丈夫,腻歪在一起说这些亲密的话语。

还有在老家的南山墓园,长长的台阶,男人背着她沉稳有力地一步步走着,从她的角度望去,甚至可以看到他眼角拉开的弧度,一如既往的清隽温淡。

而最多的,则是浴室中那满满的一池鲜红的液体,令人触目惊心。

天色一直阴沉着,尤其是这一场说来就来的雪,更加添了几分刺骨的寒凉。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心里都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一幕。

其实蔚宛心里清楚得很,他这一走出去,势必等于和家里撕破脸。尤其是还是在这样的时候,缓一缓,又怎样呢。

在反应过来之后,蔚宛笑了笑,悄然地抹去了自己眼角的那抹晶莹。然后说:“我只是太高兴了。”

“还有,昨天下午,我是提前为她做好了晚餐才离开的,这之前俞小姐出去了一次,回来之后就是魂不守舍的样子……”

她回想着这么多年以来的点点滴滴,从那一年,他出现在自己家门口,面上挂着清隽温淡的笑容,看上去有些高高在上的疏离薄凉,可在他那一双温凉的眸底,还是渐渐迷失了自我……

最终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走上楼。

满室的血腥味,在空气中飘散来开,在胸臆间逐渐淤积成了化不开的阴暗。

两个字,却是深深地让他的眸光在这一瞬间冷到了极致。

顾靳城的眼底似是染上了些许血红之色,幽深的眸比这窗外的天气还要阴沉几分,眸光沉冷,而在他垂在身侧的手上,早已是青筋尽显。

她闭着眼睛,半躺在沙发上,***在外面的脚踝早就已经变得冰凉,而这种凉意,侵蚀着她的心。

他怒极反笑,更多的却是在讥讽自己,是不是太过于相信别人?

死寂的房间内,只能听得到从这电话中传出来的声响。

她缓缓地垂下手,目光落在自己小腹的位置,隔着柔软的睡衣轻轻摩挲着。还好,即使是在这样的时候,还是有人能够陪着她。

“从四天前的那天下午开始,家里应该是来了客人,地上碎了个杯子,俞小姐就一直握着那些碎玻璃,怎么也不肯放手。后来,她好像是在把什么被撕碎的东西慢慢粘起来,从那时候开始她就一直不理人了。”

这个冬天似乎格外的冷,蔚宛从医院走出来还没几步的时候就下起了小雪,雪子落在她肩头,悄然化去,在毛呢的衣料上留下了点点水珠。

几乎是在最后一秒,蔚宛接通了这个电话。

在潜意识里,他抗拒着这个电话。

蔚宛想听听俞素染到底想要说些什么,是再次带着胜利者的姿态在她面前炫耀吗?

蔚宛一个人去了趟医院,把上次没有做完的产检做完。

有人在他身后撑起了伞,被他一把挥开。

替蔚宛做检查的女医生本来还在和她说这些什么东西,可骤然间,就看到了从她眼眶内留下的泪水,一时间顿住了言语。

‘按照你的性子,这确实没什么大不了,无非还是像先前那样,和家里冷战那么长时间。但是,你又能保证护着那个女人到什么时候?总会找到机会的……’

*

修长有力的手指划过书桌上零散地放着的一些东西,在一本厚厚的书下面,有一张破碎的纸张一角露了出来。

而仅仅是这一次,她和他变成了这样。

女医生理解地说:“目前来看孩子很健康,再过不久就应该会显怀了,记得每周一次过来做检查就行。”

“我哪有说过不肯离婚,再等上这样一天,给我一个有始有终的成全,难道也不可以?”她低声地呢喃着,沙哑的声音中充满了寥落。

她不知道自己在沙发上蜷缩了多久,直到窗外漆黑的天幕之上,绽起绚烂的烟,热烈璀璨。

与这纸张放在一起的,还有两张数额很大的支票,他看了眼下面的名字,呵,果真是大手笔。

却是在也回不到先前的模样。

“出去。”

俊朗的眉眼沾上了一层薄凉的雪,而那双深邃的眼眸,却是比这冰雪还要冷上几分。

‘我确实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我说只要我一天不同意离婚,她就是一天的名不正言不顺,她肚子里那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也只会是个私生子。二哥,你说对不对?”

把手机放回了外套的口袋里,她起身,拧开房门的把手,静静地站在隔壁房间门口。

男人的身影像是在雪地中定格了一般,他站在这熟悉的公寓楼下,却迟迟没有上楼的勇气。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顾靳城没有去理会后面母亲说了什么,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

冬夜寒凉的风,夹杂着冰雪,很冷,却无法使他的理智沉静下来。

好不容易强撑着的底气,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视线再往下,倏然停留在了最底下的名字上。

这对自己得有多狠,才能下得去这个手。

蔚宛眯着眼睛,静静地等着这个电话何时会挂断,可电话那边的人,却是不依不挠。

“顾先生,去哪里?”过了很久,司机都已经忍不住询问着坐在身后的男人,他太安静,而那双沉冷的眼眸不带一丝温度,让人心里没来由的莫名慌张。

她按下了挂断。

而到了大年夜的时候,她自然是想要和自己家人一起过个年,可没想到,第二天来的时候,眼前触目惊心的一幕……

也好。

正好也没有了不想面对的人。

两道深刻见骨的伤口,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似乎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了绝望。

他将这项链握在掌心内,慢慢收紧。

她也不去管他到底会不会看到,反正已经是和她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顾靳城这才拿起自己的手机,从下午一直到现在,响了不知道多少次,可是每一次,都被他忽略了。

在这位看护看来,毕竟这是个有精神疾病的人,即使是有这样的行为,也只会认为是常态。

窗外的夜色深沉的令人心惊,弥漫着无边无际的黑。

山雨欲来前的宁静。

蔚宛的手指握着男人外套的一角,他可能是气极了吧,所以才会什么都不管就这样摔门而出,在以前这是从来不曾发生过的。

多可笑?

没多久电话就被人接通了,还不等母亲先说什么,顾靳城启唇:“妈,都说事不过三,您却是非要这样把人逼到绝路?”

除了能从听到电话那头还有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再无其他。

他拿起手机,面无表情地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只是不想,他变成千夫所指的对象……

而顾靳城做错的,应该就是不该在那时候给她希望,就算是她误以为的希望,就算是一点点的错觉,都不应该给她。

而这种绝望,此时毫无遗漏的传到了顾靳城心底。他捏着自己的手机,看着通讯录上出现的三个通话记录。

就在她以为这事情就此结束之时,手机再次亮了起来,仍旧是这个号码,仍然是那个让她觉得相当刺眼的名字。

最终拨通了那个号码。

在离开医院的时候,蔚宛的包里放着两样东西。

在意料之中的,很快就被人接了起来。与此同时,传来的是熟悉的女声:“二哥,我有话和你说,最后一次。”

顾靳城的眸光微深,浅淡地问着:“你在哪里。”

“家。”

家?他嘲讽地笑着,明白她说的是哪里。

当顾靳城回来的时候,蔚宛正安静地坐在偌大的客厅内,看着男人带着满身的风雪慢慢走进来,眸光深邃寒凉。

她的面前放着两样东西,在顾靳城走近时,她一字一顿地说:“我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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