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5.第465章 再见（1）

荷旗帜，鸢不由想到那两年在外时看到不少插着荷旗帜的店铺，落在伊水璃身上的视线少了些伤心，多了些吃惊，他没料到红暖阁的生意居然如此庞大。“以为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

那口气，着实生硬得很，可鸢的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夜已经深了，月光洒落，照在两边的高大的树木上，前方，是一条宽敞的大道。

是吗？那爱到底有多深呢？

“车上何人？”

倒不是担心那守卫认出她来，而是这个地方，天子脚下，多耽误一刻，便多一分危险，没离开朝阳城，她的心就没法安定下来。

回答如此简单，可伊水璃明白，这样的话需要多大的胸襟和豁达，至少，她做不到，对着一个亲手将自己从天堂拉下来的人，她做不到。

抬眸，刚好与伊水璃的视线相撞，那双一贯清澈的眼眸没有他想象的熊熊燃烧的怒火，相反，那里的寒霜凝结，一片的冰冷，嘲讽的，讥诮的，似乎还有些怜悯与惋惜。

你说得对，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不是那个陪你走到最后的人，所以到一半，总会分道扬镳的。

鸢掀开车帘，从马车里走了出来，看着那神情颇有些为难的守卫，脸上露出了宽和的笑容。

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夜风吹来，卷起两边的帘子，外边的风漏了进来，窗外的冷月洒在身上，伊水璃紧咬着唇，却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最后一个吧字顿住，伊水璃拿在手上的太监帽突然朝着那围着自己的十几个人扔去，手上的弯刀只是轻轻一晃，月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寒芒，伊水璃的睫毛动了动，眼睛眯成的直线越发的下扬，一只脚点地，另外一条腿曲起，身子前倾，就要朝着伊水璃冲过去，伊水璃冷笑了一声，摸了摸手上的飞刀，似乎对那如疾风一般冲过来的黑影丝毫也不在意，甚至连反抗的打算也没有，眼看着那刀就要落在身上，伊水璃放在腰上的手动了动，就要转身，突听一声大喝：“住手。”

精致的桃眼，微微一笑，少了往日的那些风情，却让人觉得安心了许多。

马车继续前行，伊水璃忍不住舒了口气，她方才看起来淡然镇定，事实上，那拿着令牌的手早就已经湿了，现在还是黏嗒嗒的。

“啪啪。”

帘子放下，马车缓缓离开，一点点慢慢地消失，最后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点，那辘轳的马车声，也在耳畔慢慢地消失。

天，已经完全黑了，如盘丝一般的银月，群星围绕，星光璀璨。

伊水璃回头，看了鸢一眼，这个时候，时间何止是金钱这么简单，这简直和生命无疑了。若是被冥玄宏发现，不要说是她离开皇宫，恐怕就连鸢都会有麻烦。

鸢没有拒绝，直接上了马车，马车夫也跟着跳了上去，车帘还没有放下，那双手带着无限的眷恋，似乎永远也不想松开，月光下，那披着桃粉色斗篷的身影，一点点印在了脑海，还有心间。

“夜归是我和冥玄野的孩子，是我们爱情的见证，他是我怀胎十一个月生下的孩子，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自然是爱他的。两个人一样重要，不过事有轻重缓急，我这样做，不是抛下他，只是让他在那个地方等我，等我救出他的父亲，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团聚了。”

启唇，却没有出声，但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暗风走到伊水璃身前，双手捧剑，弓着身子，态度恭敬，眉宇间也找不出一丝一毫的轻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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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风刚抬头，脸上便挨了两个狠狠的耳刮子，伊水璃的力气原本就大，这两巴掌携着怒火，其力度可想而知，饶是暗风这样的大个子，仍是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稳住身形，仰头，小麦色的肌肤带上了几分苍白，嘴角已经有鲜血渗透了出来。

百官宴饮，群臣恭贺，还有这迸射的烟火，那个地方，有她的夜归。

无论你会不会想我，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

鸢便不再推脱，将那半块玉佩，小心地放进自己怀中：“他知道这件事了吗？”

“还给你。”

那双乌黑的眼眸写满了真挚和诚恳，那口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每一字每一句，她皆是出自真心，淡淡的月光漏了进来，洒在那苍白的脸上，竟是前所未有的美丽，似乎即便是一颗死寂的心，也可以掀起波澜。

尖细的嗓音，说是男的，却有些尖细，说是女的，却多了点点的女子没有的暗哑，不男不女，一只手拿着令牌，另外一只手捏成兰状，指向夜空。

太监服，那不过只是奴才们穿的衣裳，自然不能和主子的高衣暖裳相提并论，伊水璃刚生完孩子，虽然恢复得很好，不过和以前相比，现在的她身子终归还是虚弱的，这冷飕飕的风一吹，浑身都是打颤的。

“你还是称呼我为翼王妃吧。”

她看着鸢，突然问道，那双清澈的双眸带着满满的困惑和不解。

也许等她从幽云十六州回来，他已经不在了这次一别，今后也不知能不能再见上一面。

鸢对着伊水璃挑了挑眉，果断地跳下马车，伊水璃见状，嘴角微勾，也跳下了马车，一左一右，将车帘掀开，月光盈盈下，那马车正中只放了一张小桌子，桌上摆的不过是些寻常的糕点，右边的角落是一件厚厚的披风。

马车一路前行，马车里边的两人都没有说话，伊水璃靠在马车上，闭着眼睛，似在养神，可眉头却是微微蹙起的。鸢坐在她的对面，中间横亘着一条长长的桌子，同样的动作，可他的眼睛却是睁开的，直直地落在对面的伊水璃身上。

“皇城这个地方……”

“在你的心里，冥玄野和他，哪个人更重要一点呢？”

天地茫茫，天涯海角，此次一别，何时才能再相见。

“嘭嘭。”

“职责所在，无可厚非。”

伊水璃看着眼前的宝马，拍了拍马背，看着鸢，脸上露出了笑容，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周到，连马都替她准备好了。

“何事？”

鸢跟着跳下马车，手轻轻地拍了三下，马上就有一个身着黑色劲衣的人牵着一匹通身雪白的宝马走到伊水璃跟前：“你骑这匹马吧。”

“我相信。”

相府太君的生日宴，桃林的小竹屋，慧春坊，咸月圆，还有凤来殿，原来，我能拥有的回忆这么多，足够回味一生了吧。

黑衣人彼此看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拿着那弯刀的手却紧了紧。

那守卫哪里还敢拦，低着头，退到了一旁。

鸢舒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跟着轻松了不少。

玄野的影卫，跟暗夜一样是暗字辈的亲信之一。

他叹了一口气看着伊水璃，一点点慢慢地朝着伊水璃凑过去：“伊水璃，我可以抱抱你吗？”

需要吸了口气，将令牌扔还给鸢。

话音刚落，眼前似有无数道黑影闪过，眨眼的功夫，伊水璃已经被十几个身着黑色夜行衣的人围住。

鸢看着夜空，看着遥遥相望的牛郎织女星，转而看着伊水璃，目光坚定，点了点头。

“原来是你。”

皇帝身子不好，皇后娘娘至今未孕，这鸢现在虽然落魄，不过保不齐将来，这样的人物，自然要从东大门堂而皇之地出宫了。

“恩。”

鸢刚说完，便有人牵来一匹通体黑色的宝马，伊水璃看了那牵着宝马的黑衣人一眼，走到鸢跟前：“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鸢，我是个没心没肺的人，这次我看着你离开。”

四皇子虽然落魄，不过也是风光一时的皇子，近来屡屡奉诏入宫，再加上宫中的那个小皇子可是四皇子的种，这事，虽然皇后严令不准任何人提起，不过这些人谁不清楚？

那声音，没有那些上位者的威严，倒是调笑的成分多些，那守卫闹了个大红脸，耳根都红了。

伊水璃微抿着唇，眼睛都没抬一下，字字如利刃一般，没有丝毫的感伤，仿佛站在她跟前的不是陪伴在她身边三年的人，而是一个陌生人，甚至连陌生人也不如。

“大人，你不能心软。”

那人说的是天顺的话，只是带着浓重的北越口音，就像是外国人说汉语，虽然有些不伦不类，不过伊水璃还是听得出来他们在说些什么。

“给我住口。”

暗风对着那些拿着刀的黑衣人大喝了一声，双手抱着脑袋，似是十分的痛苦，伊水璃看着他羞恼的模样，没有说话，只是那抹笑容越发的深了。

“王妃，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