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民变（一更）

第608章 民变（一更）

离开勤政殿时，先前跪在雪地里的大臣们实在受不住寒气，已经离开了皇宫。

景珩望着昏暗的天际，伸手接住了一片雪。刹那的工夫，这雪便融化成水，凝在了他的掌心。

出了皇宫，他直奔秦府，找到了在书房里看书的秦淮。

见到景珩，秦淮并不意外。不等他开口，便合上书说道：“事发前，我不知道嘉明郡主会这么做。”

他只是借嘉明郡主的手，拿到了足以让张家满门抄斩的罪证。若是知道她要亲手置张家人于死地，年三十那日他一定会派人阻止。

景珩松了口气，随即皱紧眉头：“她为何要这么做？这样报复了张家是解气了，但是她也会身陷囹圄难以脱身。”

秦淮淡淡道：“要么是不想活了，要么是故意将事情闹大，让修改户婚律一事少些阻碍。”

他和嘉明郡主因各自的利益结盟，并不在意这位盟友的生死，但是他由衷的佩服嘉明郡主的手段和一往无前的决绝。

“夫人您别动，奴婢出去看看。”溪桥也纳闷谁这么没眼色，同主子说了一声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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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上没有提那日决裂一事，从头到尾都在表达她对嘉明郡主关切之意，最后以商量的语气约她天晴后到茶楼一叙。

莲心红着眼，愤怒的瞪着她：“难道不是你家夫人见我家主子落难了，迫不及待的想要撇清关系吗？”

“啥啥啥，你胡说啥呢，明明是嘉明郡主善妒，自己生不出还拦着郡马爷不让纳妾，甚至还下毒手打死府里貌美的丫鬟，唯恐她们勾引郡马爷。就这种歹毒的女人，啥事儿干不出来啊！”

溪桥收好信，又换了一身衣裳佯装要去张府送信。

景珩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叮嘱别的事。

过了好一会儿，秦笑笑抬头问道：“葬在哪儿了？”

原来她被嘉明郡主撵出府后，始终觉得嘉明郡主有苦衷，不然不会将卖身契给她，还在丢给她的包袱里藏了一千两银票。

“可不是罪该万死，要知道她杀的是自己的夫家人，这夫家人还是朝中重臣，沾上这么多条人命，她还想活命不成？”

装着大黄毛发的小布包，最终被秦笑笑收在了一个小盒子里，放在她专门用来存放重要物什的大箱子里。

若是只有几个人闹腾，自然是抓了丢到大牢里关几天醒醒脑子。眼下这么多人就不能用这法子了，万一失了手打起来，恐将引起民变，难以收场。

秦笑笑看到她，当即问她有没有见到嘉明郡主，可有嘉明郡主的回信。

气氛静默下来，秦笑笑失神的望着院子里的皑皑白雪，喃喃道：“大黄最喜欢在雪地里打滚了，每次堆雪人它就喜欢捣乱，一定要我砸它几个雪球才会老实下来，也不知道……”

她识得秦笑笑的字，也从散发的墨香味里断定这封信是刚写好的。看完信上的内容，她抬脚就要往护国公主府的方向奔去。

见她不再纠缠，溪桥也松了口气。

秦笑笑没有出门，找了本书打发时间，心却静不下来，连看了几页越看越烦，便把书放下了对着院子里的雪景发呆。

翌日，景珩带着礼物出发前往青山村，这一次他只带了剪刀，将石头大布留了下来。

秦笑笑没有嫌她多嘴，说道：“我与堂姨竭诚相交，未曾做过对不住彼此的事。堂姨突然与我断交，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溪桥一听，不敢再多言。

一听到这个消息，她就猜到火是嘉明郡主放的。

他没有说的是，大黄临去前，挣扎着走到门口，一动不动的望着村口。

这时，她听到外面隐隐传来了争执声，不禁纳闷道：“谁在吵架。”

景珩拭去她脸上的泪水，紧紧地搂住她：“葬在青湖边的大柳树下，爷爷说它喜欢玩水，喜欢陪你待在大柳树下钓鱼，葬在那里它会高兴的。”

秦笑笑连喝了两碗，摸了摸发胀的肚子，起身围着桌子转圈：“鲤哥哥，这场雪不知道会下到什么时候，这会儿山路都被积雪盖住了，要不明日你别去我家拜年了，等雪化了再去吧。”

秦笑笑说服不了他，只好叮嘱道：“那你要小心，若是山路不好走你就折回来，爷爷他们不会为此挑你的不是……”

人群中，不知是谁义愤填膺的大喊起来，瞬间煽动了不少人。

溪桥心里难过，面上不敢表露，试着说道：“夫人，以嘉明郡主的性子，既然决意与您断交，不大会改变主意，您又何必……”

她没能送大黄最后一程，秦老爷子怕她想起来难过，就剪下了大黄尾巴尖上的毛发，给她留个念想。

景珩放下碗勺，陪她一起走：“无妨，官道有积雪也不妨碍骑行，到了那段山路，让马儿慢慢走就是了，你不必担心。”

两滴眼泪砸在手背上，秦笑笑缓缓打开小布包，里面是一撮尖尖的黄白色的毛发——跟大黄尾巴尖上的毛发一模一样。

莲心下意识接住，在看到信封上“嘉明郡主亲启”的字样时，迫不及待的打开信封取出信件，一目十行的看起来。

秦笑笑的眼泪控制不住：“嗯，大黄会喜欢。”

觑了眼主子的脸色，见其并无异样，她稍稍安心了些，镇定的应道：“夫人放心，奴婢一定送到。”

秦笑笑并不在意谁在吵，这会儿太无聊了就想听点新鲜事，于是安分的在屋子里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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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心根本听不进去：“夫人重情，定会愿意搭救我家主子，并非我为难夫人！”

秦笑笑没有怀疑，神情透出喜悦来：“堂姨肯见你就好，待过几日她冷静下来，我再约她出来喝茶。”

没想到走出公主府没多久，巷子里窜出一个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正是刚刚欲硬闯安意院，最后被侍卫架出去的莲心。

“这是……”秦笑笑紧紧地盯着小布包，抖着手接了过来，触手的漂浮感让她慢慢红了眼眶。

秦笑笑“嗯”了一声，沉默下来。

“站住！”溪桥快步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神情变得格外严肃：“殿下不愿见你，便是不肯插手此事，你何苦再去为难我家主子？”

景珩扶着她坐下来，慢慢说道：“吃完元宝饺子才去的，爷爷让我告诉你，它走的没有痛苦，他们一直陪在它身边。”

他揽她入怀，低声道：“再养一条大黄，正好陪两个孩子。”

人群里不知是谁大声骂道：“放你娘的狗屁！满京城谁不知道张次辅一家是被嘉明郡主这个毒妇害死的，你们不肯把人交出来，是不是已经把人放跑了？”

她突然顿住，不再言语。

“啧，如此说来，这毒妇嗜杀成性，罪该万死喽？”

“不，不行，张次辅爱民如子，为咱们平头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哪能就这样白白被人害死？必须让那个毒妇偿命！不然以后咱们平头百姓被权贵害死了，谁来为咱们讨公道？”

这年还没有过完，五城兵马司只有两个轮值的书吏，和十来个城卫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