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笑笑一听,担忧道:“火势很大吗?”
元和帝张嘴要骂,不知想到什么又咽了回去,长叹道:“朕乃天下之主,岂能如你一般意气用事!”张世仁痛苦的挣扎着,耳朵里也汩汩的冒出血来。他奋力的爬向嘉明郡主,死死地拽住她的衣摆苦苦哀求:“娘、娘子,救、救救我,我错、错了,我知道错、错了……”
秦笑笑困意上涌,打着哈欠往他怀里靠了靠:“你也睡吧,明早要给母亲拜年呢。”
她倒不是贪图这点压岁钱,是成亲了还能收到压岁钱,本身就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
嘉明郡主身份不一般,哪怕她当众承认了,五城兵马司也不敢把人直接关进监牢。说是听候元和帝定夺,是他们很清楚嘉明郡主是否被定罪,全在元和帝一念之间。
“笑笑和嘉明交好,若是知道嘉明犯了死罪,不知道会有多伤心,这件事你千万要瞒死了!”景太后见到外孙,一开口便是这番叮嘱。
景珩冷冷道:“若非张家绝情,故意害死她唯一的孩儿,她也不会下此狠手,他们罪有应得罢了!”
“哈哈哈~”秦笑笑乐不可支,笑软了腰身倒在他的怀里:“放心吧,本夫人会多多疼你,让你能够一直夫凭妻贵,每年都得到多多的压岁钱!”
若是普通人犯下此等大案,五城兵马司会毫不犹豫的将其投入大牢,只等官府断案后问斩。
不知怎么的,这样平静无波的眼神看的张世仁心头发毛,忍不住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朱管事不敢耽搁,立即购置了一批衣裤以及米粮等,送到城外十里的破庙里,分给了几十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景珩神情一顿,缓缓比了一根手指。
张世仁脸色大变,猛地看向桌上的碗勺:“你在碗里下毒?”
景珩没有接话,他不在意嘉明郡主的生死,只担心秦笑笑承受不住,危及到自己和两个孩子。
半睡半醒间,她听到房门被敲响了,有人换了一声“侯爷”,然后她就感觉到身边人悄悄下了床,轻手轻脚打开房门出去了。
伴随着一阵阵热闹的爆竹声,吃过元宝饺子的人们宽衣解带,陷入了沉睡。
景珩不防她醒了,将被子掀开一条缝躺了进来,没敢靠太近怕她沾到身上的寒意:“是大布,据说有户人家着火了。”
这两天有不少大臣为张家的事入宫求见元和帝,明面上是要请求元和帝严惩凶手,不能让张次辅一家枉死,实则是想探明元和帝的意思,看看能否从中得利。
大布补充道:“那小孩中毒昏迷,被人送到了医馆,尚未脱离危险;嘉明郡主……嘉明郡主被大火烧伤,眼下被关在了五城兵马司,听候圣上定夺。”
景珩也笑了,把玩着她放在自己腰间的手。
待他们逃到屋外,目之所及的地方火光冲天,遥遥传来噼里啪啦的烧灼声,才知道是别人家着火了。
他缓步走上前,拱手行礼:“皇舅舅。”
景珩出了安意院,将剪刀石头布一并叫去了书房。
张家六口死都死了,让嘉明给他们抵命也活不过来,倒不如放嘉明一条生路。
待三人离开,景珩独自一人待了会儿,起身前往主殿。
“快快快,咱们快过去灭火吧,不然火势蔓延烧到咱们这一片儿,那可就遭殃了!”
剩下的银子他也不敢贪墨,亲自送到了京城的一家善堂。这善堂里多是些被父母遗弃或是父母双亡的幼儿,这些银子足够里面的几十个孩子过个好年了。
嘉明郡主抬脚,重重的碾在他的手背上:“你的祖父祖母,爹娘幼子,还有你的兰姨娘全死了,你一人独活又有什么意思,就随他们一块儿去吧。你放心,我会将你们安葬在一处,不会教你们骨肉离散!”
剪刀石头布神情一肃:“是!”
待见到关上门,石头上前禀报道:“侯爷,张家的大火已扑灭,除了嘉明郡主和那小孩儿,张家其他人皆葬身火海,死无全尸。”
景珩浑不在意:“阿鲤不慕权势,皇舅舅早该清楚了。”
秦笑笑顿时乐了:“这么说你今年是沾了我的光喽?”
“毒妇!毒妇——”张世仁惨叫一声,捂着腹部翻滚在地,很快一丝丝血液从他的鼻孔里流了出来,分外可怖。
回到安意院,秦笑笑乐呵呵的打开三个荷包,发现自己荷包最大,是十张百两银票;两个孩子也是一人一千,娘仨拜个年就得了整三千两。
也无人知晓,在最后的紧要关头,嘉明郡主为何会冲进火场,救出那个四岁的孩子。
张世仁以为自己彻底征服了这个女人,心里暗暗得意,张嘴吃进了第二个饺子:“嗯,味道不错。”
昨晚五城兵马司的人一到张府,就发现被烧伤的嘉明郡主和中毒后昏迷不醒的腾儿。当时嘉明郡主的意识还算清醒,当众承认火是她放的,张次辅一家六口也是她毒杀的。
景珩揉了揉她的脑袋,难得幽默了一回:“嗯,我是夫凭妻贵,孩子是子凭母贵。”
景珩的压岁钱也是一千两,不等秦笑笑开口,他就主动把荷包交给了他,得到了一个“你真识相”的赞许眼神。
秦笑笑睡的并不安稳,不是梦见大黄向她道别,就是嘉明郡主冲她笑,却怎么也不说话。
没过多久,府里大大小小的管事悉数被召集过去。之后府里再无人议论张府走水,张次辅六人身亡一事。
“咔嚓”一声,张世仁的手骨被碾碎了,却因剧毒在五脏六腑肆虐,让他根本感受不到手上的疼痛。
“毒、毒妇……”张世仁眼瞳外凸,仇恨的盯着嘉明郡主:“你、你不得好、好死——”
张世仁下意识的张嘴,吃下了元宝饺子,突然觉得这个女人有趣起来,不像以前端着郡主的架子让人生厌。
嘉明郡主重新舀起一个元宝饺子,脸上露出一抹惑人的笑:“是吗?”
“对对对,赶紧救火去!”
话音刚落,一阵剧痛自腹中传来,脸色瞬间变得青白。
夫妻俩笑闹了一阵儿,秦笑笑突然想起昨晚有宅子着火的事,便问道:“你派人去打听过么?可有伤亡?”
“外祖母,孙儿会好生劝一劝。”景珩答应了,起身去了勤政殿。
屋子里一片死寂,一颗泪无声滑落,在大红色的衣襟上渐渐晕染开……
眼下此事暂时被官府压着了,外面还不知道张次辅一家六口是被嘉明郡主毒杀,只流传出张府意外走水,张次辅六人未来得及逃出,葬生火海等虚假消息。
景珩眉头紧皱,冷声道:“与嘉明郡主有关的所有消息,你们要守口如瓶,不许对夫人泄露半个字!”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推开了,一股寒意吹拂到她的脸上。她勉强睁开眼,看着欲上床的黑影迷迷糊糊的问道:“刚才是谁叫你?可是出什么事了?”
护国公主不仅一人给了一份压岁钱,连两个尚未出生的孩子也有,把秦笑笑高兴坏了。
景珩端起茶盏递到他手上,随意说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若是您想给堂姨一条生路,那些大臣自会为您分忧,破解堂姨这场死局。”
元和帝接过茶盏抿了一口,嫌味道不对,放下来冷哼道:“嘉明犯下此等大罪,便是朕有心放她一条生路,又岂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景珩心头微动:“既然堵不住,不如将一切摊开,是非曲直交由天下人评判,如此再决定堂姨的生死也不迟。”
元和帝看着他,若有所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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