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决裂（一更）
往年嘉明郡主是随张老夫人等人一道来给景太后请安，这一次她单独前来，景太后并未多问。
之前张家害的嘉明郡主早产生下一名死胎，她从派去照顾嘉明郡主的两个嬷嬷口中知晓了缘由，心里对张家人厌恶极了。
若非这件事牵一发动全身干系到朝堂，她不会不闻不问就此放过张家。
景太后怜惜嘉明郡主，把她拉到跟前说了好一会儿话。
没过多久，命妇们也纷纷来到永宁宫拜见。秦笑笑趁机向景太后说了一声，就拉着嘉明郡主出来了。
她走在前面，没有看到嘉明郡主的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其他人看到了，暗暗揣测这两人是不是要闹翻了。
在游廊的拐角处，嘉明郡主突然停了下来，用力的抽出了自己的手，冷淡的说道：“侯夫人有事就在这儿说罢，我不便多陪。”
秦笑笑错愕的看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堂姨，你怎么了？可是我哪里对不住你？”
“秦大人。”两人放下茶杯就要起身，被秦淮抬手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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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有这事儿？她是疯了吧？就她这副破败身子，张家没有休掉她，她就该感恩戴德了。”
张次辅和张侍郎细细的品着极品的君山银针，仿佛看不到四个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望着窗外的鹅毛大雪，赞了一句“瑞雪兆丰年”。
秦淮似乎信了，对景珩叮嘱道：“有孕之人多忧思，平时你应该多给笑笑说些愉快之事，莫要让她被旁的事惊扰到。”
或许换个人会因为嘉明郡主的绝情，一气之下真的与她断绝往来，但是秦笑笑从未质疑过她和嘉明郡主之间的情谊，而且嘉明郡主委实反常，她更多的是对她的担忧。
秦笑笑在游廊下呆呆的站了好一会儿，直到一阵寒风袭来，让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落在了她的脸上，她用手一摸就化了，却不知何时起暗沉的天空中飘起了雪。
“谁说不是呢，她生下死胎是她自己不争气，不能完全怪到张家头上，却为这事儿屡屡跟郡马爷置气，闹的整个张家不得安宁。”
其二，就在前日，莲心不知何故惹怒了嘉明郡主，被嘉明郡主打了两耳光撵出张府。
往年是嘉明郡主主动去煮，这一次在收到张夫人的使唤后，她瞥了兰芷一眼，淡淡的说道：“贵妾也算半个主子，今年就尝尝兰姨娘的手艺吧。”
每年守夜时，他们不用奴才们伺候，让奴才们领完赏就回房歇着，连子时要吃的元宝饺子，也由他们自己煮来吃。
这是她在护国公主府过的第一个年，原本是要留在正殿一起守夜的，只是护国公主心疼她身子重，整宿整宿睡不好觉，就让景珩带她回安意院歇下了。
她唯一对不住堂姨的事，便是发现了张世仁和兰芷的奸情，知晓了腾儿真正的身份，却出于种种思量没能及时相告。
广和殿有地龙，里面暖烘烘的隔绝了外面的寒冷。秦笑笑不想走了，于是景珩扶着她找了处僻静的地方坐下来，命宫女新端上一壶热茶。
被秦淮这个阎罗盯上，张家能有什么好下场？他只希望这位的手段温和一些，不要将嘉明郡主牵连进去，否则依笑笑的性子，难以跟这位善了了。
这两件事表面上看，是嘉明郡主对张府的屈服妥协，但是结合今日嘉明郡主的种种异常，他怀疑这是她有意为之。
秦笑笑没有说明原因，只道月份大了休息不好。
“这嘉明怕是又受什么刺激了，且看她今日的言行与以往大不一样，瞧着怪怪的。”
秦笑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觉得这个年大抵要在雨雪中度过，而腹中的孩子容不得一丝闪失，便应了下来：“待天气晴好，我再过府看望秦奶奶。”
“……”
秦笑笑神思不守，黑暗中也没有发现他的异状：“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有大事发生。我的感觉向来很准，你说会不会是堂姨……”
景珩眉心一皱，安慰道：“一会儿去了广和殿，我找熟识张家的人问问。”
兰芷眼神一冷，刚端上委屈的面孔，秦老夫人拉着脸说道：“你是正室夫人，今日这样的日子怎能躲懒让兰儿去？她连火都不知道怎么着，我看你是在存心为难她！”
嘉明郡主脸色一变，带着几分屈辱：“嘉明不敢。”
今日在广和殿他说谎了，除了昨日张世仁纳兰芷为妾，将腾儿的名字从嘉明郡主的名下划去外，另有两件小事发生。
“姐姐，我来。”兰芷殷勤的站起身，从她手里接过托盘放在桌子上，然后依次端给了张次辅等人，得到了张老夫人的大力夸赞。
张家三代单传，指望张世仁开枝散叶壮大家族，只有腾儿这个出身有瑕的子嗣显然不够，张家人岂能不着急上火？这心情能好才怪！宫宴散去，文武百官依次出宫。
有几个宗室夫人在游廊对面的小园里闲逛，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这一幕，不禁议论纷纷：
到了正殿，她发现嘉明郡主不在。问了一圈，也无人知晓嘉明郡主去了哪里。她以为嘉明郡主是在刻意避开她，失落了一会儿，就随大家一块儿往广和殿行去。
秦笑笑心里失望，却没有更好的法子：“只能这样了。”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元和帝、景太后、护国公主等人在文武百官的高呼声中进入殿内，隆重的宫宴开始了。
秦笑笑叹了口气：“希望如你所言罢，我不想堂姨活在仇恨里，只要她跳出张家这个火坑，那些狗东西早晚会遭报应。”
秦淮望着殿外的大雪，劝说道：“这场雪短时间内不会停，便是过几日停了，地面也会变得湿滑，你就乖乖待在府里，不会有人与你计较。”
秦淮没有理他，和蔼的看着秦笑笑：“你身子重，正月里能不出来就不要出门，也不用回来给我们拜年，这也是你奶奶的意思。”
张夫人极为受用，催促道：“快吃吧，一会儿就冷了。”
张老夫人面露得意，冷哼道：“快去煮元宝饺子，记得给仁儿端一碗！”
秦笑笑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堂姨，若是我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大可以痛痛快快的说出来，我不信你我之间的情谊是我一个人自作多情！”
秦笑笑望着越下越大的雪，赞同了他的提议。
景珩应下来，看着她欲言又止。
景珩神情微动，怀疑他话里有话。
“不清楚，听说前些日子她向郡马爷索要休书，见郡马爷不肯给，不惜闹到了金銮殿，被圣上劝回去了。”
秦笑笑的脸上露出深深的厌恶，又不得不点头：“嗯，你帮我问清楚，看看这些日子张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兰芷咬了咬唇，愧疚的看着嘉明郡主，却又不敢开口跟她说话，仿佛一开口嘉明郡主能吃了她似的。
此时，家家户户屋门紧闭，守在火盆前静候新年的到来。
嘉明郡主收起脸上的笑容，神情愈发冷淡：“没什么可说的，就当作是你自作多情罢。”
嘉明郡主背对着她，眼底亦是泪光闪烁。她没有回头，用力的拂去秦笑笑的手，声音再无一丝感情：“你好好做你的侯夫人，莫要再管我的闲事。”
她不知道，昨日张世仁以贵妾之礼纳下了兰芷，夜里二人行欢时，不知道是用力过猛还是姿势不对，他的子孙根竟然折断了，大半夜的将整个张府折腾的人仰马翻。
景珩搂紧了她：“会的。”
“堂姨！”秦笑笑紧紧地抓住她的衣袖，蓦地红了眼眶：“即便是我自作多情，我亦不信你真的要与我决裂，你到底瞒着我什么？”
张夫人立马变得和蔼起来：“不用了，就让她去吧，等她服侍好仁郎，你也轻松些。”
她大着肚子不方便，就同景珩落在后面慢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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