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不安

第605章 不安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八，是秦笑笑和景珩回京的日子。

今年的腊月只有二十九天，明天就是大年除夕。虽然秦笑笑很舍不得走，想留在家里陪家人过年，但是这话刚起了个头，林秋娘就迫不及待的收拾东西，恨不得马上把她扫地出门。

秦笑笑抱着秦山嘤嘤假哭，控诉林秋娘把她当作泼出去的水，一点也不疼她了。

在她的这番蓄意插科打诨之下，秦家人对她不能留在家里过年一事生出的惆怅淡了下去，叮嘱她回到京城安分些，不要挺着个大肚子到处窜。

临到要走的时候，大黄却不走了。它蹲在院门口，安静的看着主人，不像以前她要走时，一刻不停的黏着她。

此时的它已经很瘦了，脑袋削尖，肋骨嶙峋，身上的皮毛凌乱不堪，用猪油都梳不顺，完全看不出年轻时撵鸡追兔的矫健雄壮。

秦笑笑心里生出不祥的预感，艰难的蹲下来哄它：“大黄，跟我走好不好？等明年天气暖和了，我们再回来玩，你想玩多久就玩多久，我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大黄舔了舔她的手，竟是像个人一样长长地叹了口气，眼角流下两颗浑浊的泪来。

此时，高品阶的后妃、太子妃、诸位皇子妃及其她们的儿媳等早早到了永宁宫，正在陪景太后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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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起来，赐座！”景太后看到他们笑的合不拢嘴，让宫女将绣凳摆在了离她最近的位置，朝着秦笑笑招手：“笑丫头坐到哀家跟前来，让哀家好好看看。”

太子妃等人见夫妻俩恩爱依旧，不禁想到了自己，心里愈发酸溜溜的。

最终秦笑笑上了轿辇，她死死地捂住嘴巴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不想走了，让大黄最后一个心愿跟着破灭。

景珩上前抱住了妻子，胸口随着她的难过而一阵阵发紧。察觉到手背被舔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大黄，大黄也看着他，哀哀的叫了一声。

景珩在廊檐下站了一会儿，才进屋略微洗漱了一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话不能这么说，她没了孩子，又没了夫君的宠爱，空有郡主的名头有什么用？后半辈子还指望张家，她这也是没有办法。”

永宁宫的软轿就在宫门内候着，三人上了软轿一路直奔永宁宫。

看到这一幕，秦家人明白了什么，俱是红了眼眶。

秦笑笑也梳洗好了，除了眼睛有点红肿，情绪略显低落外，已经看不出其他异样了。

护国公主的身份太高了，仅次于景太后、元和帝以及皇后（已故），便是四妃到了她面前也要行半礼，更遑论太子妃皇子妃一众小辈。

用膳的时候，桌子上大半是秦笑笑爱吃的，只是她惦记着家里的大黄，根本没有胃口。最后还是顾及腹中的孩子，勉强吃下了一些，又把护国公主夹给她的几个小笼包硬塞下去。

看着他这副难得一见的鲜活气儿，景太后心里很高兴，也知道这是小两口闹着玩，自然不会教训他什么，只提醒他注意分寸，莫要太过。

景太后没有理会其他人，眼里就只有秦笑笑了。看着她比上次见时又大了不少的肚子，关切道：“孩子还乖吗？有没有闹你？每日胃口如何？可有五日传一次太医？”

想到她今日情绪不佳，且这件事木已成舟，根本不是她能够改变的，知道了不过是徒增怒意，便决定等年后再提此事。

秦笑笑无视落在自己身上的各种眼神，与景珩并肩随护国公主一道上前给景太后行礼：“给外祖母（母后）请安！”

秦笑笑看了景珩一眼，抿嘴笑道：“前儿个我给孩子做鞋子，他闹着让我给他做，我琢磨着自己手艺不佳，做出来的鞋子怕是没法儿穿，他就闹起来了。”

景珩很烦张家那些破事，凝眉思索了一番，他叮嘱道：“此事我会与夫人说一声，你不必再向夫人提起。”

秦笑笑拼命的忍住眼泪，知道这里才是大黄真正的归宿，让它留下来才是真正对它好，可是这让她如何舍得啊，她不想连大黄最后一面都看不到。

景太后一听，不悦的瞪着外孙：“府里没有绣娘还是怎的，你非要让小丫头给你做鞋子不可？不给做还闹，比三岁的孩子还不如！”

半夜时分，一行人抵达了护国公主府。秦笑笑下轿时，眼睛肿的不成样子，胸前的衣裳也湿了一大片。

今日宫里宴请的人太多，菜肴都是提前做好的，这种天气端到桌子上大多数是凉的，真正能吃到嘴里的不多，况且她还要忌口，能吃的就更少了。

当看到穿着云织霞锦，姿容不减的秦笑笑时，众人都愣住了，旋即心里慢慢生出一丝丝嫉妒来。

景珩看出不对，低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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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中午开始，如此不会影响晚上文武百官和父母妻儿吃团圆饭。

“呜呜~”大黄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脑袋无力的拱了拱她催促她快走，它不想让主人亲眼看着它离去。

景太后点点头，握住她的手提醒坐在另一侧的外孙：“笑笑怀孕辛苦，你要多体谅她，别把你那些坏脾气往她身上使。”

没想到她们所想的一切没有发生就罢了，这人还越来越吸人眼球，深得太后娘娘的喜爱，特意为她向圣上要来了云织霞锦。这让出身比她好，地位比她高，却活的不如她的人如何不嫉妒？

景珩挥退了明月惊鹊，默默地扶着她往府里走。

大黄刚满月就到了秦家，这么多年早已经成为了秦家的一份子。在外人看来它仅仅是一条看门狗，在他们眼中何尝不是另一个孩子？如今这个孩子的生命走到了尽头，他们又哪里舍得？

殊不知，这一犹豫，再无人阻止嘉明郡主制造张府惨案。

皇宫很近，这一次三人都是坐的轿辇。抵达宫门时，宫门口已经有不少官员及其家眷等着验明身份，排队进宫了。

按照往年的惯例，除夕这一日，天子将在宫廷设宴，与文武百官共度佳节，今年也不例外。

饭后，三人略坐了会儿，就起身出发了。今日的天气很不好，天边是黑压压的积云，感受不到一丝寒风，看样子是要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