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沉舟侧畔千帆过，孔雀开屏花样多 12

陶明白平静的笑笑，手指弹一下扶手，“是吗？”“希希！”

她的语速非常快，那半长不短的蓬蓬头在脑后束成一截短小的马尾，跟剪辑师讨论的时候，还不时对着屏幕比出一些有趣的手势，看上去，精神极了，也活泼极了。

姚首道看见他们，“嗯”一声，翻着报纸，姚夫人过来说：“两个人傻站着做什么，快过来吃早餐。”

“这么大人，还要我们叫你起床。”姚夫人嘴里嗔怪着就去掀被子，被子里的热乎气儿散开来，一股子冷意刺着身体，姚希希尖叫着，就坐了起来。

姚夫人一边给希希擦脸，一边看他一眼，问：“你跟唯唯，你们两个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解了扣子，将外套脱了下来，看着爷爷，语气轻松：“爷爷是被四儿吵到了吧？这丫头一准儿是为工作上的事烦心呢……酒品太差。”

这时候，门厅“滴滴”一声响，阿玉一回头，说了声“一柏你可回来了”。

“快起来。”阿玉呵呵的笑着，隔着被子拍她的屁股。

姚一柏点头应着：“妈，您放心，我会留意。”

“明白你别这样。”梁曦文审视着他，“陶伯伯的身子大不如前，你不是不知道，否则，你也不会回来帮他的忙了，不是吗？”

“曦文！”陶明白皱眉，沉声打断她。

“疼……”希希扭了扭身子，笑着，嗓子略略发哑，有些撒娇的意思。

姚一柏过去掩上门，这才在床尾坐下。希希的房间在二楼，抱着个醉鬼爬上来，也不是多么轻松的事情。

姚希希撇了撇嘴，穿着衣服，就听姚夫人说：“快点下楼来，别再惹爷爷不高兴。”她从床上下来，愣了一下，敲敲自己的额头，愣是想不起来自己做了什么惹爷爷不高兴的事情。

“爷爷早。”姚希希咬了一下唇。

“第一次来你办公室。”梁曦文笑，把大衣搁在旁边的椅子上，“你倒不嫌这儿小。”

回到办公室，让dido泡了杯咖啡，杨青松在他面前放了份文件。

“你们两个，这么多年，也就差那一张纸，吵一吵就算了，怎么还闹上了？叫你父亲知道了……”姚夫人说着，瞪一眼姚一柏。

“大清早的，长辈在这儿，说什么死不死？”姚夫人皱着眉过来。

姚希希漱了口，回头看他，问：“哥，我昨儿惹爷爷不高兴了？”

姚希希听到声音，空洞的眼神里渐渐的透出几分神采来，然后，还不忘斜他一眼。

“我讨厌你们……”她嘟囔着，舌尖打着绊儿，却还是不断的重复着这句。

姚首道看她。

“我了解！”梁曦文点点头。

“这是我应该做的。”dido也笑了一下，退出去。

陶明白静静的望着姚希希，如果她的脸没有显得那样的苍白的话，他一定也会觉得，她真的就像她表现出来的这样，欢快极了。

安静的园院子里，陶明白慢慢的踱着步子，停住，手扶上白色的木栅栏，他呼了一口气。他看着天空，黑漆漆又灰蒙蒙的，脑子里的筋一根根的缠成了一团乱麻，心里空落落的，说不出的感受。他抬腕看了看时间，已是凌晨，隔壁的灯仍是暗着，身后不远处的木桌上放着他的手机……如果他够理智，够冷静，就不会在这个时间，等在这里。

“昨儿晚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现在又开始嬉皮笑脸的了。”姚首道“嗯哼”了一声。

他紧蹙着眉，白色的木栅栏横亘在两栋别墅之间，外面路灯的光极柔和，忽的就想起从前，母亲总是算着时间，不论天气暖寒，都会在院子里等他回家……如今，母亲已经不在。

陶明白的眼神渐渐沉了下来。

“我说，你这一回来，在哪儿安了窝呢？我昨儿碰见海洋，一说起来，居然谁都不知道你在哪儿落脚，再问那个杨青松，哎哟！那嘴也太严实了，你成心的呢，是不是？”

“我就是图个清静。”陶明白抱了手臂。

“该不是我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吧？”她拿着牙刷，自言自语着。一看镜子里一张酒后浮肿的脸，青青白白的跟贞子似的，她歪了下脑袋，就听见外面的敲门声，她口齿不清的说，“进来，我刷牙呢。”

阿玉笑眯眯的，对姚夫人说：“小四还跟个孩子似的。”

“陶伯伯很担心你。”梁曦文说。

梁曦文望着他，到底是浅浅的舒了一口气，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没事我就不能过来看看你？”

姚夫人微笑：“都是你们惯的。”

姚夫人蹲下身子，拢着女儿的身子，她看一眼姚首道。希希说这些，她心中怎么会不难过？

陶明白笑笑：“怎么有空过来？找我有事？”

陶明白放下杯子，微微一笑，一个投资行业的新贵而已，背景资料被修饰成这样，是要藏着什么，这倒当真让他好奇起来。

桌上的通话器响，dido的声音传出来：“陶先生，梁小姐到了。”

阿玉一时出神松了手，她便滑坐到地上。

梁曦文很是友善的说了声“谢谢”，又说，“昨天辛苦你了。”

姚首道脸上微微的有了点笑意，看希希吃的飞快，还不时提醒她慢点儿吃，忽然的就听她“哎呀”了一声，翻出手机来看，咕哝着，“今天星期几呀？”

“这是喝了多少？沉死了。”姚一柏撇嘴。

姚希希翻了个身，只觉得这声音严厉的很，也温柔的很，蓦地就反应过来究竟是谁的声音，心底一个激灵，一下子醒了。

“鬼丫头。”姚一柏进来，斜着身子靠在门框上。

阿玉悄悄的退出去，把空间让给他们。

她用毛巾抹着嘴巴，过去亲了一下姚首道的腮帮子，姚首道摸着脸“嗨”了一声，就听她说“妈妈再见，玉姨再见”，人跟阵风似的，已经跑出去了。

陶明白到了腾昌，时间还早，便带着杨青松去各个部门转了转，回来的时候经过剪辑室，小小的剪辑室被一点儿一点儿带着沙哑的声音给填满了，于是，他站住了，又稍稍退回了几步。从门窗往里看，果然是姚希希。

“哎呀，死了死了！”姚希希心里一惊，真恨不得把自己脑袋瓜子给掰成两瓣开来看一看，里面究竟装了几吨浆糊，真是喝酒误事。她忙站起来，胡乱扒了两口粥，“我得赶紧走。”

“其实，你应该站在陶伯伯的角度多想一想。”梁曦文又说。

姚首道看着一柏，“嗯”了一声，就挥了挥手，示意他把人弄到房里去。

“你们两个，没一个能叫我放心的。”姚夫人望着儿子，叹息一声，慢慢的说，“一柏，你知道不知道一些好小伙子，希希一个姑娘家，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长久的沉默。

“你知道我爸回来后同我说什么嘛？”梁曦文一笑，换了话题。

“什么？”

“他说你跟明白那小子怎么这么多年还没在一起呢。”她学着父亲说话的语气，微笑看着陶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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