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沉舟侧畔千帆过，孔雀开屏花样多 12

【03】沉舟侧畔千帆过，孔雀开屏样多 12

她曾经觉得，爷爷是这天底下最和蔼最有趣的老头儿。姚季节龇牙咧嘴的，说四儿，你这眼睛是长在了后脑勺呢。也难怪，姚季节每每看见爷爷，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老实的跟什么似的，便是姚一柏同姚礼仁在爷爷跟前，也都是规规矩矩，用姚季节的话来说，就是一副人模狗样。

“爷爷，我讨厌您……”姚希希的眼泪滚的更凶，视线也跟着模糊的厉害。

姚首道仍是不发话，脸色却有些发青，一双眼睛，矍铄有神，只是那目光……

阿玉深吸了口气，在这一老一小的对峙下，有那么一瞬，她感觉呼吸都仿佛滞住了一般。

“希希！”姚夫人是真来了气，声浪也抬高了许多，微微瞪了希希一眼。

姚希希晕晕乎乎的，也顾不得失礼，她趔趄着往后退了一步，拉着姚夫人的胳膊，“妈妈……家境不好，是罪过吗？穷，是罪过吗？是吗，妈妈？”

她哽咽着，舌头越发的不听使唤，直到，再也说不出话来。后脑勺像是被绑上沙袋，沉到了极点。鼻腔像是只老式的发动机，发出闷闷的声音。

“小四儿！”阿玉隔着被子拍希希的身子，“快起床，在家呢，跟爷爷一块儿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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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明白的目光淡定而沉着，温和的说：“正好我也想让你过来看看，今天有一档节目，整改后的第一期，晚上直播。”

姚一柏微笑，却不接话。

姚夫人紧跟在后头，自然是听的分明，脚下不免一滞。阿玉抢先一步，上楼进房铺好了被子。姚一柏把希希放到床上，阿玉替她摘了拖鞋。

杨青松见没有其他事情，便先退了出去。

陶明白靠在椅背上，翻着这份资料，几张纸上，波澜不惊的写着这位jet在rm的奋斗史，这没什么出奇的，倘若没有相当的能力、魄力，也断不会有今天的地位。

姚一柏就笑了，压低声音说，“叫你回家来耍酒疯。”

“爷爷您大人大量，酒后的胡话哪儿能算数的呀，您一定不会跟我计较的，哦？”姚希希咬着嘴唇。

姚希希喝了他递过来的姜茶，空空的腹中立时暖和了起来，“嗯”了一声，却没说什么。

姚首道摆摆手，倒是没忌讳什么，反倒安慰道：“你再吃多吃些，不急，让一柏送你，节目不是晚上才播出么？”

姚首道听着希希清脆的声音，继续读报，到底是宠溺意味极强的说了句“这个活宝”，姚一柏也禁不住微笑起来。

姚希希仿佛没听见，只抽着鼻子，觉得脑子里头越发的沉，她把脑袋往姚一柏怀里钻了钻，咕哝着，“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姚夫人听到对话，从厨房里探出身子来，笑着摇摇头。

“像是被人动过手脚，rm之前的经历一概不知，被藏的滴水不漏。”杨青松说。

“妈……”她从被子里探出眼睛来，转了转眼珠子，“玉姨。”她这会儿已经清楚自己身在何处，而且已经换了家里边的睡衣，想必昨晚没少让她们费心。

姚一柏挑一下眉，就说：“咱们快下楼去吧。”

他说着，就过去把希希抱起来，许是已经哭过发泄过，这会子，希希倒是显得格外的安静，面色酡红，目光因为酒精的麻痹，显得十分空洞。整个人乖乖巧巧的缩在他怀里，显得尤其娇小。

姚夫人瞪着姚一柏，姚一柏听着，揉了一下眉心，额上就呲呲的冒了一层汗……

她说着，抽了下鼻子，鼻子有点儿塞，姚一柏把杯子递过去，说：“先把这个喝了……你昨天那么一闹，怕是也着了凉。”

姚希希答应，洗漱完后，两人一起下楼往餐厅走，姚首道已经坐下了，正戴着镜读报纸。

“爷爷最好了。”她满足的舒出一口气。

“咦！四儿回来了？”姚一柏瞧出异样来，希希跌坐在地上，显得极为狼狈，不时的还含含糊糊又断断续续的嘟囔着什么，一看便是喝了不少酒，再看一眼正拢着她的母亲，便心中有数。

陶明白但笑不语。

昨儿这一老一小可吓的她够呛，今天，老爷子早早儿的就起了，到底是最疼爱的孙女，还不忘提醒她泡杯蜂蜜水，准备些清淡的食物。昨儿晚上那一番醉话，不用说也知道必是叫老爷子伤了心，她担心，今天小四儿若不嘴巴甜点儿，把老爷子哄好了，老爷子这顿气，且不知要郁结到什么时候呢。老爷子再厉害，也抵不住这小克星。

陶明白尚未开口，dido敲门进来，送上咖啡。

姚一柏明白母亲的意思，坐过去，揉了揉母亲的肩，“四儿她也有不顺心的时候，咱们都是她的后盾，她喝点儿酒回来撒撒气也没什么，您放心……”

姚希希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被子底下却用手捂住了耳朵。

姚一柏看她，没动，说：“不用看了，今天有你的节目。”

“请她进来。”陶明白将文件收拾好，放进抽屉，这时梁曦文走进来，她将大衣拥在臂弯里，四下打量了一番，才在他面前坐下。

“醒酒啦？”姚首道开口，语气极淡，却没有半点不悦的意思，“坐下来陪爷爷吃一点。”

姚一柏“嗯”一声，应着。

梁曦文略皱了下眉，仿佛有些失望，她也没有马上开口讲话，只是抬手拂过额前的头发，好一会儿才说：“我知道，那位老幺的节目，我昨儿过来的时候瞧见节目安排表了。”

“哎，不行，不行！”姚希希搁下碗筷，“我先走了啊。”

陶明白拿起了咖啡，皱眉。

“很漂亮。”梁曦文抬了下下巴，“你这儿美女如云。”

姚希希哭得很凶。

极轻的一句话，断断续续的，话音刚落，便有更多的液体顺着她的眼角滑下，没入发中。这话虽指代不明，语意中却带着发狠与埋怨的劲儿，姚一柏自是明白，他没敢回头看，也不敢去确认爷爷究竟听到了多少。都说是酒后胡言乱语，可其中几分真几分浑，又是照着谁去的，想必他们每个人都心中有数的。

“希希可好一阵没这样了，我以为……”姚夫人望着女儿红透了的脸颊，心里一阵揪紧，“都这么久了，该放下的就放下，有时间，你同她多聊一聊，你说话，她会听的。”

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闯进来，有些刺眼。手机闹钟不停的响着，姚希希一时还没意识到自己身在何方，只觉得头疼的厉害，她摸到手机，将闹钟关掉，然后把脑袋蒙进被窝里。

“这是jet在rm的资料。”杨青松顿了顿，说，“至于在rm之前的资料，还需要一段时间。”

姚希希这才嘻嘻笑了，点头应着，在姚首道右手侧坐下，从阿玉手里接了碗，一口粥下去，她这才感觉活过来了一样，那一通酒喝的她胃里翻江倒海似的不舒服。

“怎么喝那么多酒？”他问。

……

她看着陶明白，陶明白只是耸耸肩，淡淡一笑，“他们是老朋友，见面很正常。”

“话说过来，你知道嘛，昨天我爸同陶伯伯碰了一面。”她说着，端了杯子啜一口咖啡，然后皱眉“唔”一声，“还真是速溶咖啡……我现在对你是不得不佩服，你可真行，甘心窝在这么间小办公室，喝着几块钱一包的速溶咖啡……”

“处理什么？”姚夫人看一眼希希，轻声说，“唯唯是有不对的地方，你自己就没问题了？就这，就要提分手啦？人是你自个儿挑的，我跟你父亲可没指手画脚的，瞧你这一通折腾，当自己还是毛头小伙子哩？”

姚夫人追出来说：“你开车当心点儿。”隔着老远听到希希喊着，“知道啦！”

“妈。”姚一柏按了下额头，母亲的意思，他自然明白，“我们两个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

姚希希就凑过去，叫他“爷爷……”

“以后再也不会了！”希希双手合十，她的大脑跟格式化了似的，没留下半点痕迹，可大抵也能猜到一点儿，只得可怜巴巴又不好意思的跟爷爷道歉。

姚夫人舒了口气，给希希盖好被子，说：“好好儿的，怎么又喝成这样呢？”她看向姚一柏，按着胸口，略略皱眉，“这一页，还是不能翻篇了？”

屋子里的酒气蔓延了开来，姚夫人用手掌试了试希希额上的温度，姚一柏忙起身去卫生间挤了条毛巾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