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如今她身体日渐康复，很快就要恢复成当初的战斗力，她已然可以接受某些原本不愿接受的变动。早晨醒来，玉瑶已经等候在门口。
记忆中，遮香观外的泉畔，官兵并没如何伤她双腿。可能，只是心口哪个筋络刚巧被伤到，所以才造成她双腿失去知觉的结果。
从半掩的房门看出去，一连下了多日的春雨，终于歇了。灰白的天空，漏出大片大片的湛蓝。
晨起沐浴，洗去满身污浊，还她一个干净清明。她闭着眼泡在浴桶中，脑海中一片空灵。
她神态坚定，不肯接受好意。玉瑶见状，黯淡了眼睛，恭敬道：“姑娘早些安歇，奴……这就回去了。”
换了是别人……
哪怕只是看一看她的脸。
玉瑶不知道她心头所想，认真道：“奴这就去寻一块镜子来。”匆匆搁下牛角梳，出了门。
靠墙处，簇新的镜面闪着明媚的光泽，镜框俱是紫铜打造。那些纹繁杂的朵，古拙而惊艳，透着尊贵大气的美。
洗澡，是最基本的要求。
因为背面朝着她，她并不能看清楚镜子究竟如何。只觉得镜框上镂刻的纹，十分繁杂。
今日她顺畅的行走，已然没什么大碍。
说实话，她不敢看。
有时候，倾城总觉得玉瑶说话有些结巴。
她闻言一笑，并不多做解释。
往日是因为她无法行走，玉瑶根本搬不动她，更不可能请苏子御抱她进洗澡桶。
倾城点点头，听她如此夸赞镜子，不由得顺着她的手势看去。
而今，她的伤势恢复的差不多，加上她又日日敲打按摩双腿，或许才是她很快恢复的主要原因。
然后，一步一步的走回到床榻前。
倾城一笑，不再多言。
所以，她从来没有要求过照镜子。
整个宅院，玉瑶一个人伺候两个人，自然忙不过来。其实，这小丫鬟也是很累的。
但似乎从未听她在关键时刻结巴过。
倾城颔首，“你去吧。”
一看，平静地脸色却乍起波澜，骇了一跳。
她什么也没想，什么也不做，只希望尽快地好起来。
“姑娘一定不知道吧，这琉璃镜可是外来的宝贝，当初西王府……王，王公子送给咱们公子的礼物，公子都一直都舍不得给人的。”
她还是习惯了她是丁雅，是年轻而有朝气的大姑娘。
她却摇了摇头，轻轻勾唇，“我总不能一辈子让你伺候？咱们萍水相逢，你与苏公子救我性命，我已万分感激，断断不可再给你们添麻烦。”
玉瑶累得出了一身细汗，笑眯眯开口，“姑娘，看奴给您找了一块好东西。”一面说，一面小心翼翼将镜子摆在靠墙处，指引倾城去看。
比如，换一个身份，换一张脸。
对于她的进步，玉瑶是极为惊讶的，“姑娘，真没想到您恢复的这么快，奴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即使一块镜子簇新，另一块镜子老旧。她却仍然能够准确的，毫不迟疑地认定，她在不同的时空、不同的地点见到的两块镜子，其实是同一块。
是的。
这一块簇新的、满是繁复朵的琉璃镜，正是河内精神病院中那一块。
那一块与病房装修风格为完全迥异的嵌入式镜子，此刻正安静地立在她眼前。
或许这世间相似的东西太多太多，或者这世间同一种东西，也可以有许许多多的复制品。
她却始终相信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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