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不是幻境?”

他也分辨不清了。

那人笑著问道:“施主不是想知道,我为何將你带到这里吗?”

“为何?”

张玉没了脾气。

“因为这成德殿,便是施主执念所系,因此衍化。”

“大师所说不对,在下虽是日月神教中人,但多居於江湖,四处漂泊,在黑木崖上的日子甚短,且当权那两个王八蛋,是张某对头,偶尔入成德殿,都觉得如芒在背,怎么会是执念所系呢?”

张玉不知出於怎样的心理,找茬似的否认那人。

他又笑道:“大师若说是,昭德宫、清风寨两处,倒更能使我相信一点。”

那人也不爭辩,起身离开宝座,站到旁边,此时,两人离得更近了,张玉依旧无法彻底看清他的面容,模模糊糊的,像是笼罩了一层轻纱。

“施主,坐上去一试啊。”

张玉想著,反正绿玉扳指不在自己手里,只能先听这番和尚的,看他准备耍什么花枪,上前两步,屁股慢慢坐了下来。

“张教主文成武德,仁义英明,中兴圣教,泽被苍生,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张教主文成武德,仁义英明,中兴圣教,泽被苍生,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张教主文成武德,仁义英明———"

不知何时起,大殿下方站满了教眾,从左至右,任盈盈、向问天、童百熊、上官云、贾布.

再往后的那些面孔,有些认识,有些就不认识了。

“张教主"

所有人都喊他的名,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不管往日有怎样的恩怨,此时他们一个个五体投地,谦恭至极,语气中只有敬畏,眼晴中闪烁著敬仰,宝座上坐著的不是人,而是,而是一轮太阳。

张玉的目光,似乎可以看得很远,在成德殿外,黑木崖上下数万教眾同样振臂高呼,乃至天下,整座武林,各处都颂扬同一个名字。

“张教主——我成了张教主,我是张教主——”

张玉已经换上了教主冠冕,金绣龙袍,十二珠冠,不是帝皇胜过帝皇,他缓缓展开手中摺扇,

雪白的扇面上只有一枝无比繁胜的梅花。

“施主感觉如何啊?”

那人笑著,又问了一遍:“施主,这种感觉如何啊?”

张玉缓缓抬起头,看向那两只似乎能看清一切的眸子,不出所料,也在这个时候,殿中那些教眾高层,外面那些振臂高呼的教眾,乃至整座江湖,统统如云烟般在眼前散去。

“明知这只是幻境,我我还是想多停留一会儿。”

张玉如实说道,双手按在宝座上,冰凉、孤独,但不得不承认,自己喜欢这种感觉,很喜欢,

哪怕会因此失去很多东西,他都做好了准备。

“当我站在下面时,心中常常嘲笑,想出这些口號的人,真坏。喊出这些口號的人,真假。而乐於接受这些口號的那个人,真他么可笑。”

“所以我寧愿在江湖上廝杀,一刀一枪的干,也不想回黑木崖。”

他神情泪丧,继续说道。

“可刚才坐上这张椅子,我却觉得一切都是真的,自己变得无所不能了,明知道不对,明知道是幻境,明知道欢呼声后藏著可怕的深渊,可可就是不愿醒来。”

“好像人一旦坐上那张椅子,就不像自己了,变为成德殿、黑木崖的一部分,孤傲、冰冷、

残忍,以往坚信的,开始怀疑,以往不信的,却奉为真理。”

那人笑道:“施主能想到这点,真是很有慧根啊。”

张玉抬起头,看向身旁和尚:“大师,我觉得心中有诸多疑惑,你能指点迷津吗?”

那人却轻轻摇头:“能为施主指明道路的,只有施主自己,纵然有通天的手段,也唤不醒一个明知是幻境,却愿意沉沦其间的人啊。”

张玉不禁气恼:“那你把我弄到这来干甚?”

“是施主自己要来的。”

“那我现在要回去了,你將绿玉扳指还来。”

“施主何妨看看自己手上。”

张玉低头看去,扳指正好好地戴在左手拇指上。

“大和尚,你弄得什么戏法?”

“扳指从未离开,只是假借外物,终有一日,不得灵验。”

“借你吉言了。”

张玉轻嘆一声,转动绿玉扳指,眼前白光闪过,自己又回到了石头台之上,面前是一具乾尸,

周身覆盖金箔,立在木製莲花台上,之所以说是『立”,因为自腰部以下被整齐切断,断口平滑得诡异,贴在莲花台上。

他回头看去。

金镶玉躲在刁不遇身后。

狐姬停在原地,望向石台。

並没有变化。

“这不会还是幻境吧?”

张玉掏出怀里的琉璃沙漏,与自己登台时,別无二致,就好像做了一场大梦。

金镶玉高声问道:“那是摩罗遗体吗?”

“算是吧。

张玉隨口说了句。

话音方落,似有细风袭来,他心中觉得不对,瞬目看去,那道黑影如鬼魅般飞上石台,右手拎起摩罗遗体,同时一掌拍向前来阻挡的张玉。

“滚开!”

掌风中竟然带著点点磷火,如轻烟般飞散“是他?”

张玉认出来人,心中惊颤,知道遇上了大敌,忙举双掌相迎。

“膨!”

掌风激盪,只此一招,张玉不敌,身形止不住后退,直至石台边缘方才停住,吐出几口淤血,

琉璃沙漏从怀中滚出,碎成七八片,细沙扬起,化成黄色薄雾。

符甲扫了眼地面,冷笑道:“瞧在大师兄面上,我不动手杀你。”

狐姬早就躲到角落去了。

见张玉被一招击败,来人武功只怕还在曹少钦之上。

金镶玉喊道:“刁不遇帮忙!”

“当家的——”

刁不遇有些犹豫,他倒不是惧怕强敌,而是担心金镶玉。

“我走了,你们就留在这儿吧,哈哈哈—"”

未待刁不遇出刀,那人从石台上跃起,纵身向殿外奔去,眾人稍微鬆了口气,张玉忽然面色大变,叫了声“不好”,立刻跳下石台。

为时已晚。

符甲轻功太快了,他是想好了怎么来、怎么走,又研究透了机关,一秒钟都没耽误。

“轰隆隆”

铁闸门彻底合拢。

“你们就永远留在这儿吧。”

符甲转身一掌打出,坏了铁转盘,他得意一笑,顺走抄起地上曹少钦的尸首,这才飞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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