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我说几句话嘛?”陈洛缓缓开口,打破沉默,语调平稳却有力。陈直应下,“好,你来说说。”

自己的试探结束,对方完美地接了下来。

现在就看这年轻人想要表达什么。

对此,陈直其实颇为好奇。

要知道自己在这个年龄的时候,除了勇武一些外,在人情世故和政治上一窍不通,毕竟他少年时期是跟在项羽身边学习武艺,根本学不到心眼子。

直到后来阿父从代地过来,他跟着观察模仿为人处世之道,外加开始负责处理阳夏事务,方才慢慢积累起了不少经验。

可面前的这位年轻人在赈灾的时候,就想出了工赈的构想,并且完美地推行下去,遇到太守阻挠这样难以迈过去的障碍,亦是懂得借助家族的力量去摆平。

单轮这般创新之举,就连很多政治上的老手都不一定可以构想得出来,足以傲视同辈,至于后面那“老油条”般的表现,和政治上的老手简直没有什么区别。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面对自己两个儿子的目光,陈洛非但没有感觉倒任何紧张,反而眼中隐隐带上几分慈爱。

抿了抿嘴,他压住以教导口吻说话的心思,开口说道:“阳夏陈氏背负着压力,但因为它们就止步不前,那会是阳夏文贞侯所希望的吗?

阳夏文贞侯为天下苍生奉献,后辈却为名所累,不敢再踏入朝堂,害怕在斗争中失败,难道这合乎常理吗?

您害怕陈氏子弟做不好事,败坏了阳夏陈氏的名声,但阳夏陈氏就这么孤悬于世,看似不参与各方纷争,但影响力实际也随着时间在慢慢流逝。

先帝感念阳夏文贞侯的付出,重视阳夏陈氏。

当今天子受到先帝的影响,同样对阳夏陈氏拥有好感。

但随着下一任天子登基,朝堂上并未有阳夏陈氏子弟去表现自己的能力与赤诚。

阳夏文贞侯对他而言,便成了较为久远的历史,不再有切身的感受。

如果到那个时候,阳夏陈氏仍未等来您心中理想的人选,那又该作何打算呢?

为了维系名声,迫不得已出仕,或者在时代浪潮下默默消亡,就像萧氏、张氏那样?”

自己以提问的方式去回答陈直刚才的问题。

并且直指对方的核心观点。

陈洛了解长子的性格,把阳夏陈氏看得最重。

自己刚才的反问,则是将陈直长期贯彻的方案漏洞说了出来。

阳夏陈氏二三十年不出仕,保持清流,完全没有问题,天下人心不会变化得太快,依旧会敬重阳夏陈氏。

但人心会如山岳那样,永远不改变吗?

自然不会。

人心如沙,聚散难测。

待到五十年,上百年过去,陈直期待的那个杰出子弟如果依旧没有出现,那阳夏陈氏又该如何?

答案很明显。

阳夏陈氏渐渐沉沦,大概率成为地方上望族,但放眼整个天下,或许除了祖上辉煌的历史以外,别的方面就微不足道,至于想要影响朝堂决策,简直是无稽之谈,会引人捧腹大笑。

“观点新颖,口才同样不错。”陈直思索片刻,哈哈笑道,接着侧过头去,“阿弟,我觉得你说得没错,若是这小子都不能使得阳夏陈氏再度兴盛,那家中其他那些小辈,就更不行了。”

陈鲁木然地点了点头。

这小子振振有词,可前几天说服自己的时候,好像不是用的这套吧。

简直是见人下菜碟啊。

不过他倒没有多说什么。

虽然没有正式踏入过官场,但阿父闲谈时候,透露过不少官场中的事情。

可以混到中高层的那些,个个都是人精,都有情商、手段以及能力。

想和这些人斗,如果面前这陈伯玉老实本分,空有一腔热血,那自己会劝他熄了这个心思。

但听完他劝说自己兄长的话术,陈鲁心安不少。

这小子是有股机灵劲在的,到了朝堂之上,在做成大事之前不会莽撞。

而一旁的陈直沉吟片刻,提议道:“那你此番前去长安,就带着我的亲笔信前去吧。不过前去长安之前,你可以顺路去另一个地方。”

既然已经决定好让对方出仕,代表家族未来的希望,那么鼎力支持自然是免不了的。

作为阳夏侯,陈直的亲笔信有相当重的份量。

不过陈洛倒是更关心后面那个话题。

能与亲笔信相提并论,证明重要程度不亚于陈直的那封信件,何况还卖了个关子,更是勾起陈洛的好奇心。

于是他问询道:“接下来我该去哪?”

“淮阴。”陈直缓缓开口。

一旁的陈鲁当即解释,“下月初即是我岳丈百岁寿宴,阳夏陈氏需要派出子弟前去贺寿,我和兄长这身子骨是经不起长途跋涉的颠簸,那就只能让你们这些年轻人代为前去了。”

“没错。”陈直点了点头,“而且你这次前去淮阴,亦可结交几位韩氏子弟,对未来亦有好处。”

他这都没用暗示,而是直接指点起陈洛这次前去淮阴韩氏该做些什么。

虽然现在的太尉是周亚夫曾经提拔起来的下属,但大汉军方的中高层内,有无数将领与韩氏子弟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若是可以结交到韩氏子弟,那在武将阵营里可以赢得不少支持。

这属于阳夏陈氏影响不到的地方。

“我明白。”陈洛应下。

陈直自己说的这番话,属于是推心置腹了,摆明了想要提携自己这个后辈。

不然换成其他人,那么就称得上是交浅言深。

只是陈直说要自己搭上淮阴韩氏的这一条线,陈洛打算是加倍完成任务。

结交韩氏子弟?

我直接找韩信他不香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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