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大风歌起【卷终,求月票】

次日。

朝阳早早从山峦中跃出,洒下温暖的光辉,让这冬日的空气中亦充满暖和而宁静的气味,类似在外面晒了整整一天的大被。

笼罩在这样和睦氛围里的沛县,街道上几乎见不到什么人影。

并非是因为外边太冷,大家伙都和伴侣缩在被窝内不愿出门。

恰恰相反,沛县的百姓在天空尚且未亮的时候,便摸黑出门,赶往城西的沛宫。

他们想早些过去占据一个好位置,指不定祖坟冒青烟,自己和当今皇帝能搭上几句话,到时候万一得到赏识,不就可以复刻那武负的狗屎运,得到十两黄金的赏赐。

即便没有十两,一贯铜钱也是值当的嘛。

何况近段时日里运来沛县的酒都是按车来论,而且上面的酒缸足有半人高,外加城外宰杀了百余头豕,近千只雉,甚至还有十头老黄牛。

谁人不知这些皆为这场宴会所准备,刘邦放出话来,说自己提父老们考虑妥当,席间酒肉管够。

若错过今日的时机,普通百姓想敞开肚子喝酒吃肉,只怕这辈子都难了,有临县的百姓听到消息,带着三四日的干粮匆匆赶到沛县来。

甚至说不少人选择前一两日不进食,为的就是在宴会上能够大吃特吃。

此时,沛宫外人满为患。

哪怕正闭目养神的刘邦,亦能感受到屋外的那股热闹劲,如同过完晌午重新恢复热闹的集市,有成百上千的商贩在与买家讨价还价。

“禀陛下,今日赶来的百姓似乎过多,哪怕殿前的空地也站不下了,我们是不是要赶走部分人呢?”一名宦官走了过来,低声问询道。

在他看来,现在外面实在太过于拥挤,那些没见过世面的百姓吵吵嚷嚷,简直让人头大。

听到这个建议,刘邦瞬间睁开了眼,怒意十足,当即厉声吼道。

“他们是朕邀请来的父老子弟!你若敢赶走一人,那你同样可以滚了。”

自己想要的就是热闹,结果这宦官找了个太过热闹的理由,想要赶人离开。

刘邦怎么可能忍得了?

没有起身一脚过去,都是因为他现在心情不错。

“那……”宦官愁眉苦脸,为难道,“禀陛下,外边的人实在太多,庖厨准备的食材是够,可让他们坐下用食的位置不够啊。”

想了想,刘邦冷哼一声后说:“这有何难,现在还早,你去找来工匠,快些将那宫殿前面的外墙拆掉,对了,记得安排士卒在路口把关,到时候有彻侯坐马车赶来,让他们走北门进。”

找来一批熟练的工匠拆除外墙,大概半个时辰内能够完工,不过想要再重新砌起外墙,至少得大半个月的工夫。

如果下次仍有这么多人聚集在此,恐怕依旧只能选择拆墙。

因此刘邦提出的方法属于治标不治本。

当然,如此盛大的聚会往后百年都难在沛县见到,一次“治标”已经足够。

在这宦官离开前,刘邦又把他叫住。

“现在江宁和阿游到了吗?”

那宦官回想一阵,点头答话:“禀陛下,荆王与阳夏侯都已经在宫外等候。”

轻轻揉着下巴,刘邦轻声吩咐:“嗯,既然如此,那你等下出去后替朕把他们两人唤来,对了,先把江宁喊过来,再喊阿游,就说朕有事要问他们。”

“唯。”

……

“且说孤受封在那荆楚地,别的没有,就江中之鲫、鳜、鲈、鲢多,在江心一网下去,可以捞上来千百斤,它们的肉质更是鲜嫩,有如……”

被数名彻侯围住的刘交,正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荆地特产,与他们联络感情。

那些彻侯同样乐意与这么一位实权诸侯王进行交流,听得是津津有味,时不时点头赞叹两句。

不过一名宦官恭恭敬敬地走近,行礼打断道:“荆王殿下,陛下遣我过来,召您前去,有事相问。”

“孤知道了,这就随您过去。”刘交答完,朝周围拱手说,“兄长邀我前去,恕我暂不能奉陪各位。”

周围那一圈彻侯纷纷还礼。

“无妨,无妨。等您回来,我们再一并畅谈。”

“荆王且去,您与陛下真可谓是兄弟情深,宴会前特地见您。”

“您与陛下的关系,真是羡煞我等。”

选择性地应答两句,刘交跟在那宦官身后,心底生起疑惑。

旁人奉承的那些言语,可不会让他听得迷糊。

毕竟从离开长安,就国荆地后,自己实际上与自己这位兄长仅在官方层面进行交流,私下里甚至书信来往都未有过。

现在唤我过去,莫非是想要叙旧?

这种可能性着实不高。

跟着那宦官进入大殿之中,他怀着疑虑向刘邦行礼道:“交,拜见陛下。”

“阿交啊,朕对你很是失望。”上首位置的刘邦淡淡开口。

仅短短几个字,就使刘交浑身发颤,脑海中只下一个想法。

我犯什么事了?

自己成年之后,即使刘邦作为兄长,平日更多用字来呼唤自己,叫他“阿游”,而非“阿交”。

后面那句“朕对你很是失望”,听着就更加恐怖。

刘邦不多解释,只是这么静静盯着他,盯得刘交头皮发麻。

“请陛下明示,臣何错之有,来日定用心改正。”

这个时候,沉默良久的刘邦缓缓开口:“今岁三月的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顿时,刘交呼吸一滞,核心证据不都被销毁了吗,怎么自己以为风平浪静的时候,又被骤然提起。

他赶紧摇头否认道:“禀陛下,臣三月的时候没有离开过国都西陵,怎么可能和阳夏侯的事情扯上关系呢?”

“朕刚才尚未提及阳夏侯的名字吧?”刘邦眯了眯眼,轻叹一口气,如果之前所有的证据只能让他内心产生极大的怀疑,那么现在那些怀疑便成真了。

自己这个弟弟啊。

大汉彻侯里,你得罪老萧,得罪韩信,朕都能够帮你说好话摆平,不知你心里怎么想的,偏偏把一个得罪不起的往死里去得罪。

先是一愣,刘交瞬间意识到自己言语中存在的漏洞。

他急忙解释道:“陛下,因为三月时唯有阳夏侯遇刺这件大事,故而您这么问,我这回答便脱口而出。”

“哦?是这样嘛。”刘邦点了点头,“只是朕记得那逆贼姬余造反,差不多也是那个时候吧。何况阳夏侯无恙,难为你将他遇到刺杀的事情记住那么久了。”

听着连续两句反问,刘交哑口无言。

“老实说,朕记得阳夏侯和你应当并未结怨过,你却派人前去行刺,于情于理,责任都在你身上。”刘邦神色严肃,“这计划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有人教唆?现在向朕坦白,尚可从宽。”

这话瞬间击垮了刘交的心理防线。

自己刚才言语便出了疏漏,又不知刘邦了解多少情况,再加上刘邦最后告诉他“坦白从宽”。

“陛下,陛下,不,季兄……是我幕僚教唆的,您是知道我和阳夏侯没有什么仇怨,也没有利益纠葛啊。”刘交跪伏在地,慌乱地解释。

刘邦昂起头来,眼神有些空洞道:“嗯,没想到啊,居然是你做的,真是你做的,让朕太失望了。

既然你说是你的幕僚教唆,那他用了什么理由让你同意,派出两百死士,潜行数百里去埋伏阳夏侯?

当初行军打仗的时候,朕都不知道你有这样的好本领啊。”

问完这话后,他发现跪伏在地上的刘交身子抖动的幅度更加剧烈。

刘邦意识到自己是问到了关键。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选择继续穷追猛打,“埋伏阳夏侯,即使是由幕僚教唆,可你选择同意,那他必然述说从中能得到的好处,使你心动。

所以,你那幕僚说了些什么。”

“季兄,别问了,别问了……”刘交声音有气无力,整个人软倒在地,仿佛被人抽走了骨头。

“事到如今,你确定还要继续隐瞒吗?”刘邦语气平淡,循循善诱道,“阿游啊,全部说出来,朕才好酌情考虑,是这个道理吧?你好好想想。”

考虑一阵,刘交声音轻颤地坦白道:“兄长说得是。去岁十月有奸人混入我门下宾客之中,其名蒯彻,他提出的极具野心的建议,让我有些心动。

这次谋害阳夏侯,若是成功,按照那蒯彻的说法,是可以激起楚王的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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