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参木并不能懂他的感触,他的惊奇里有巨大的惊喜,盯着苏芽按在沈淮掌心的手,心道自己的见识终究还是太短了。
苏芽也在疯狂中冷静下来,她比所有人都更真切地感受到了沈淮的反应,理智回归,她竭力控制住自己的心绪,将最后的精纯内力毫无保留地交到他渐有回应的手里。
又过一会,晕眩不期而至,她手了手,在虚空里抓了两下,试图寻找床沿的位置。
刘三点连忙搀住她,“丫头,你这是力竭了呀!”
张参木仔细地探查了沈淮的脉,神色彻底展开,便也抬头道:“虽然还未彻底脱险,却到底是缓过来了,不必急于求成。”
苏芽哑声道:“我休息片刻就行,还能继续。”
刘三点道:“够用了,剩下的交给我们。你快去歇一歇,这边有我们,定不会再出差池。”
张参木点头附和:“老朽定然竭尽全力。”
苏芽忍过眼前眩晕,仔细打量沈淮神色,见他虽然依旧意识昏沉,苍白如纸,神态间却确实又有了人气。
她终于放下心来。
被颜氏扶着,将出内室门时,徐远喊了一句“苏芽!”
苏芽回头,床前两个青年如山崩般跪地。
徐远抱拳道:“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高峻更是激动,“苏芽,日后高峻任你驱使!”
苏芽侧身避开,哑声道:“不必如此,本就是我欠他更多。”
他费尽心机护她周全,为她出生入死,而她又何曾为他做过什么?
这一刻,苏芽心中万千思绪翻滚,感激这一念之间的选择,谢天谢地,自己没有再次放弃他,长街上自己那片刻的迟疑,险成刻骨遗恨,她此生再不想经历。
她缓缓地在外间的官帽椅上坐下,匮乏之后的脱力,疯狂之后的虚脱,仿佛已经掏空了她,她突然想起跟着宋瑾咬牙训练的日子,想起藏春岛上一片狼藉,想起那夜白马湖上血浪翻滚……她窥不透命运的齿轮,宋瑾所图的,莫不就是她方才所做的么?
苏芽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却又因沈淮的生机,而在心中升发出渐若燎原的喜悦。
大悲大喜,恍如隔世。
院子里却已重新开始动起来。
高峻蹿出去,要人,要水,要新被褥,要各式用具,张参木带着药童开始熬汤药,廊下又起药灶。
来来往往中,却有两个仆人拎着个黄梨木食盒,站在锦衣卫身后,小心地问:“先前要的东坡肉和燕窝羹,不知道还要不要?”
东坡肉和燕窝羹,那是沈淮先前让高峻去正厅喊人时备的,以他的身体,哪里就能吃得这等油腻?那些人都把这两味看成了沈淮的临终饭,所以从善如流罢了。
高峻眉头一皱,挥手道:“不要。”
话音刚落,就听见苏芽在里面有气无力地喊:“要!怎么不要?我快饿死了。”
燕窝羹呢,这辈子,上辈子,两辈子加起来,她和娘亲都没尝过。
厚重精致的食盒放到桌上,里头除了东坡肉和燕窝羹,还有四色热菜,香气扑鼻,正热乎。
苏芽弯着眼睛笑了,抖着手,将那一碗香滑的燕窝羹端到颜氏面前——
真好,还有命在,都有命在。
还能守着娘亲,守着喜欢的人,安稳地吃一碗热乎乎的好饭。
方才刘叔是怎么说的?
——沈淮要他给自己下猛药的时候说:我命由我不由天。
可不就是!
是天给我命,是天写我命,是天要将我玩弄于股掌之中,可我没说过此生便要听天由命。
且看——
这身子是我的,由我;
这颗心是我的,由我;
这命是我的,我不想弃它,那便依旧是要由我!
苏芽端着喷香的米饭,又往嘴里塞进一大块东坡肉,眼睛里亮晶晶的,不知道是光还是泪,含糊不清地对颜氏笑道:“活着可真好啊,娘,你也多吃点儿!”
前段时间低谷,没想到还有这么多朋友在默默地支持我。
惭愧不是一两月,每天都很愧疚,终于今日更新了。
想说的话很多,留到以后再说吧,等我把这本书写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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