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我命由我(2)

时间在此时停滞。

苏芽立于床前,寒凉从足底蔓延,与碎裂的心悸在胸前冲撞,撕扯得她止不住地颤抖着。

“不,不能死……”

她喃喃地说着,却又清醒地知道他已经死了。

她仿佛再次置身于昨日藏春岛上的凄风苦雨中,却又比那更有千百倍的绝望,只因她知道自己已经确凿地失去,且眼前再无可以报复的人。

是的,那些害了他的人,赵庆远在京城,曹开河已被沈淮亲手射杀,宋瑾和夏清风苟延残喘还不知道在何地,他们都离得那样远,可她却不能在此时舍弃眼前人,因而那满腔的悲愤便无处发泄。

巨大的悲恸碾死了苏芽的呼吸,她耳边全是声音,却听不甚清楚,只看到有人趋近床前,有人掩面叹息,高峻跪地握拳狠狠地捶地,哭得满脸通红,徐远抹着眼泪,正要为沈淮整理。

“不!你们不准放弃!”

她终于喊出了声音,迅速冲进嘴里的空气撕得她声音劈了叉,她扑过去疯了一般地推开他们,把徐远推得老远,把刘三点和张参木推得摔在地上,但那都不在她眼睛里。

“他没死!”她抓住了沈淮的肩膀,疯狂地晃他,喊他,“沈淮!你不准死!你快醒来!”

方才在长街上,他也曾经这样昏迷过,最后不是依然活着吗?

要唤醒他,醒来就会有生机!

她疯狂地晃着沈淮,并把上前试图拉开她的人都摔出去,可沈淮并不回应,他已是失去了提线的木偶,任她拉扯,只留破败的一具躯体。

终于意识到这个事实,苏芽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方才那些疯狂都在一瞬间褪去了,只剩卑微与可怜。

“伱不能死,沈淮,你不能死,”泪水在乱发的遮挡下奔涌,她颤抖地摸他颈上的脉,又小心地去摸他的脸,声音里只剩下哀求,“沈淮,你醒过来,你忘了说过要娶我的,你不知道我还有秘密没有对你说……”

那个巨大的秘密,时时压得她喘不过气,她以为自己已经见过了生死,因而有了谁都无法比拟的定力,可此刻捏住了她的心脏、卡住了她呼吸的东西,让她清晰无比地认识到:死亡,不是她能反抗的力量。

她将脸埋入他虚软的手中,哀嚎自胸中升腾而起,她像一只被逼近了绝境的母狼,绝望地围着爱侣的尸体徘徊,不肯离去,不肯放弃,又无能为力。

屋里的人都沉默了。

他们不再试图拉开她。

颜氏上前拥住她颤抖的身体,心痛得无以为继。

苏芽在这份寂静中痛哭、哀嚎,将那些不甘与痛苦全部捂在沈淮的掌心里。

她突然想起在玲珑岛的时日,那次她拉着他的手,在溪水边耐心地清洗,他笑她调戏自己,坦然地告诉她自己想要试探她的内力。

那时的感受像一根绵密的韧丝,从苏芽的丹田之中再次蔓延到她心底。

她抬起头,盯着他的掌心,就当自己慌不择路呗,那也要为他疯一回!

于是她握住他的手,学着他在玲珑岛的溪边对她做的那样,掌心相对,试图将内力输送进去。

这一身内力,是宋瑾费尽苦心教她熬炼出来的,是她作为炼丹炉的唯一意义。

她不知道该怎么用自己这炉子,这丹,可她此时只有毁天灭地的痛苦,他给她的有那么多那么多,她所拥有的,惟有这一身的内力。

都给他罢!

沈淮已没了脉搏,脉路凝滞,可她不管不顾地,生硬地,蛮横地,不顾一切地将内力灌进去。

“她在做什么?”张参木惊疑不定,怀疑苏芽是疯了,“苏姑娘,不可……”

刘三点按住张参木伸出去的手,“让她去。”

那丫头太懂事了,太疼了,让她去,让她发泄去。

徐远缓缓收回试图阻止的动作,垂首立于床前,这是主子不惜性命也要护着的人,也许主子还未走远,还能感知到:她对他有疯狂的情意。

他们都原地不动了,只有俯在床沿痛哭的高峻,突然听见了一声微弱的叹息。

那声叹息太微弱,仿佛一缕轻风,悄悄地收了一个尾。

高峻猛地抬起头,探手去摸沈淮的鼻息。

“这!”他打了一个冷颤,猛地回头看徐远,瞪大了通红的双眼,“你试试!”

徐远试过,惊疑不定地将刘三点拉上床榻,捧着沈淮的另一只手送到刘三点的手底:“你快看!”

刘三点半信半疑,将手按上沈淮左腕脉门,本已摸不到的脉动缓缓在指下出现,从游孚点水,到小鱼冒泡,片刻之际,已渐清晰。

张参木观他神色,难以置信,“是假死?”

刘三点轻声道:“有转机。”

张参木爬上榻,扯开他的手,自己按上沈淮的脉,半晌,终于倒吸一口气:“这却是何道理?”

人体玄奥,假死的情况也是有的,只是沈淮再续生机的前提,却是苏芽的疯狂之举,这是何道理?是他本就还留着一口气,还是苏芽的作为使他起死回生?

“道理么?”刘三点在这片刻之间已想到许多,心里有万千感慨不能说,只叹道:“约莫是命中注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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