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9章 断了因果
一个月后,他们终于抵达京城。
许敬亭用仅剩的银两租了间简陋的屋子,专心备考。
宁镜则每天早出晚归,不知在忙些什么,但总能带回新鲜的食材和草药。
十月,许敬亭参加了进士科考试。
放榜那天,他挤在人群中,看到自己的名字赫然列在榜首——新科状元!
“先生中了!”
宁镜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脸上带着喜悦的泪光。
许敬亭被陈国老君王亲自召见,擢升为翰林院编修。
他的才华得到朝中重臣赏识,仕途平步青云。
两年后,年仅二十三岁的他升任京都通判,成为陈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五品官。
“先生,该用膳了。”
宁镜的声音将许敬亭从公文中唤醒。
他抬头,看到宁镜端着食盒站在书房门口。
五年过去,他的官职一升再升,府邸也越来越大,可宁镜依然保持着初见时的模样。
清丽脱俗,岁月似乎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宁镜,你.”
许敬亭欲言又止。
这些年来,他隐约察觉到宁镜的不同寻常。
她不吃熟食,只吃生冷的蔬果;她从不生病,也不怕冷;最奇怪的是,她的容貌从未改变。
“先生有什么吩咐?”
宁镜微笑着问,眼中带着许敬亭读不懂的情绪。
“没什么。”
许敬亭摇摇头。
“只是觉得这些年辛苦你了。”
宁镜放下食盒,轻声道。
“能陪伴先生,是我的福份。”
又过了两年,许敬亭自请调离京城。
老君王准奏,任命他为地方知州,官至正四品。
临行前,宁镜为他收拾行装,动作比平时慢了许多。
“宁镜,这次你就留在京城吧。”
许敬亭突然说。
“地方上条件艰苦”
“先生是要赶我走吗?”
宁镜猛地抬头,有些惊慌。
“不是,我只是.”
“我会跟着先生,无论去哪里。”
宁镜认真的说。
三年地方任职期满,许敬亭被召回京城,出任翰林院学士,位列正三品。
此时的他已名满天下,被视为朝中清流领袖。
同年,他上奏《美芹十论》,直指陈国积弊,提出革新之法。
老君王看完奏折,长叹一声。
“爱卿真乃良相也!可惜朕年事已高,无力推行了”
不久后,老君王驾崩,新王登基。
世家大族对新政虎视眈眈,而许敬亭成了他们的眼中钉。
新王为获得世家支持,以“祖上三代为齐国人“为由,诬陷许敬亭是齐国奸细。
那是一个阴冷的早晨。
许敬亭正在书房批阅公文,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一队禁军破门而入。
“奉旨查抄许府!许敬亭勾结外敌,贪污受贿,即刻收监!”
许敬亭被粗暴地拖出书房,押上囚车。
临行前,他焦急地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宁镜的身影。
狱中三日,度日如年。
许敬亭知道,自己这次在劫难逃。
新王为了立威,必会拿他开刀。果然,第三天清晨,狱卒带来了判决——斩立决。
许敬亭靠在冰冷的石墙上,回忆自己二十七年的人生。
从寒门学子到位极人臣,再到沦为阶下囚,命运何其讽刺。
他最担心的,是宁镜会受牵连。
“宁镜,希望你已经逃走了.”
他喃喃自语。
“先生是在叫我吗?”
熟悉的声音让许敬亭猛地抬头。牢房门口,宁镜静静地站在那里,依然是一袭素衣,容颜如初。
奇怪的是,狱卒们仿佛看不见她,任由她推开牢门走了进来。
“宁镜?”
许敬亭猛地站起,铁链哗啦作响。
“你怎么在这里?快走!这是死牢!”
宁镜歪着头看他,眼中似有星光流转。
“许敬亭,陈国可如你所愿?”
这个问题像刀子扎进心脏。
许敬亭苦笑。
“官至翰林学士,却救不了任何人。如今身陷囹圄,连累你.”
“你连自己的家都没有。”
“宁镜突然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
“如何平天下?”
许敬亭如遭雷击。
是啊,他一生追求功名,却连个像样的家都没给宁镜。
当年她随他入京,住在翰林院后的小院里,而他整日埋首案牍,甚至没给她一场像样的婚礼。
“你说得对。”
许敬亭颓然坐回草堆。
“走吧,别管我了。新王登基,清洗旧臣,你跟着我只会.”
话未说完,宁镜突然伸手握住铁栅。
纤细的手指轻轻一拧,精铁打造的栅栏像面条般扭曲变形。
“我带你走。”
她说,眼泪突然夺眶而出。
“我们隐居深山,再也不问世事。”
许敬亭怔住了。
宁镜的眼泪像熔岩灼烧着他的心,记忆中她从未哭过,哪怕当年他被贬出京,她也只是默默收拾行囊。
“好。”
鬼使神差地,他点了头。
宁镜破涕为笑,那笑容让许敬亭想起他们初遇的春日。
她一脚踹开牢门,铁门轰然断裂的巨响在死牢中回荡。
狱卒的呼喝声从远处传来,宁镜却充耳不闻,走到许敬亭面前,徒手扯断了他手脚上的镣铐。
“你”
许敬亭震惊地看着断成两截的铁链。
“什么时候有这般力气?”
宁镜抿嘴一笑。
“想学?我教你。”
她转身蹲下。
“上来,我背你出去。”
许敬亭刚趴上她单薄的背脊,牢房外就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狱卒持刀冲进来,看到扭曲的铁栅和断开的镣铐,脸色大变。
“犯人越狱!”
为首的狱卒大喊,钢刀直指宁镜。
“妖女受死!”
宁镜冷笑一声,背着许敬亭如箭般冲出。
狱卒的刀还未落下,她已欺身近前,一掌拍在对方胸口。
那狱卒飞出,撞在石墙上吐血不止。
“别杀人!”
许敬亭急道。
宁镜脚步不停。
“放心,只是昏过去。”
她说话间又放倒两名狱卒,冲出牢房。
天牢内警钟大作,四面八方涌来更多守卫。
宁镜背着许敬亭在狭窄的甬道中穿行,所过之处守卫纷纷倒地。
许敬亭紧搂着她的脖子,感受着耳边呼啸的风声,恍惚间竟有种飞翔的错觉。
冲出天牢大门,眼前景象让许敬亭倒吸冷气。
上百名士兵手持火把将出口团团围住,刀光映着月色,森冷如林。
“放我下来!”
许敬亭急道。
“你一个人能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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