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泓维抬手,下人把一个木箱子提给他。
“你的纸笔忘记带了,我特意给你送回来,你不说句谢就罢了,怎么还凶巴巴的!”
沈引菂看了一眼齐泓维手里的木箱。
纸笔而已,忘带也就忘带了,存在松灵馆就是,何必特意追上送还回来。
不过她也知齐泓维是担心她有什么要紧,刚软和了脸色,准备去拿时,旁边的陈元新诧异问了一句:
“你们认识?”
齐泓维不着急应答,沉默着看向沈引菂。
事到如今,沈引菂也根本没有要瞒的必要,索性承认:
“我们当然认识,不仅认识,六殿下还帮我推到柳侍郎这颗大树,让你无所依靠。七殿下赴你常仙楼之约,诓你欠下巨债,还有你在大理寺挨的打,都是我设计布局的!”
陈元新瞪大了眼,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的震惊。
“不可能,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不信。
沈引菂一介民女,怎么可能动用到六殿下和七殿下帮她对付自己!
沈引菂很满意陈元新此刻脸上的震惊和诧异,她笑:
“嘴上说着不信,但实际能骗过自己?”
七殿下都亲自登门找她了,他还有什么信不信的啊!
“你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被你三言两语骗得团团转的傻子?”
他是觉得她没有那个本事吧!
但凡他有将她放在眼里,或是良心还有那么一丁点存有,在她爹死后,只需要稍稍那么一打听,就能知道她跟林延进了太子府
可他没有!
骗了她的钱财,害她殒命不够,还放火烧死了她爹爹,他居然可以当没事人一样,过他舒心的安稳好日子!
哈,他是真的不怕她报复啊!
也是,他现在身居官四品,虽说少詹事一职没有多大实权,那也是个四品官啊!
她要不是开挂,也不会进太子府,更不会接触认识七皇子他们,一时半会还真拿他没有办法!
哪怕事实已然摆在眼前,陈元新还是摇着头,上下唇一张一合,好似在说些什么,却听不见声!
“陈大人想靠女人获得荣华权贵何须这么麻烦,我认识人多,谁家公子哥丧了父没了爹,哪家俏娇娘想图乐子了,这些我给你打听打听就有准信.”
齐泓维如此明嘲明讽,陈元新脸色阴沉,只低声回了一句:
“七殿下说笑了。”
齐泓维眼里的趣味收敛消失,冷沉了声:“你从哪看出我在与你说笑?”
沈引菂鼻子哼哧一声:“野鸡配王八,你只是脸比别人白净些,不会真以为自己容貌倜傥,身姿风雅吧?但凡你有三分自知之明,这几日也不会被耍得团团转,为了休妻更是不惜坏她名节,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不顾念.”
他原先一直以为得罪六七皇子的是柳家,心里早已有想跟柳家划清界限,以此来保全自己在朝中仕途的考虑。
但苦于妻子是柳凤琴,哪是三言两语就能撇清的啊!
加上百两黄金的欠债所迫,对于送上门的财神爷,是个人都会好好把握。
更何况渡秋姐姐人美心柔,在她满是羞涩喜意的眼神中,陈元新本就自负的心得到膨胀
种种因素左右,又被推赶着做出决定,也就落了个如此结果!
陈元新狠狠瞪着沈引菂,碍于七皇子在场,他死死憋住嘴里难听的唾沫。
但凡眼神能刀人,沈引菂的肉怕是已然被他一片片的割下。
齐泓维饶是没见陈元新看沈引菂的正脸,但他身上恶狠的凶意那般张扬肆意,让人想不察觉感受都难!
“陈大人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顺路,正好送陈大人一程!”
陈元新:“.”
根本不容他作声拒绝。
-
马车停在陈府门口。
陈元新下了马车后,弯腰作揖,待马车行驶走后好长一会,他才直起腰身,像是丢了魂魄似的,脚步虚浮无力,往府门走去。
府中家丁下人早就被他遣散打发,跟他身边的书童李衫被他迷晕放在了柳凤琴的榻边,已捉奸为由,狠狠将他打了一顿,并赶出了城!
柳凤琴也被他赶回娘家,现下这陈府空无一人,他只需轻轻一推,府门便开了一条门缝!
他眼神空洞脚步木讷地往前走着,前厅哭肿了眼的柳凤琴快步走上前来,嘤嘤哭腔喊了一声:
“元新。”
柳凤琴哭着:“元新你信我,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我不知道李衫怎么会爬我床上来,可能是他吃醉酒了不下心”
“夫君,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行不轨之事,我真的.”
柳凤琴像那晚一样,苦苦乞求着他的相信。
陈元新脸部肌肉微微抽动一下,似想要做什么表情.
“不重要了,什么都不重要了!”他没有气力地说着。
事到如今,什么都不重要了。
柳凤琴见陈元新那丢了一半魂儿的样子,以为他这样难过,都是因为她。
她心里更是伤心不已,她去牵他的手:
“夫君,你要信我啊,我肚里怀着你的孩子,我怎么可能跟李衫有什么不清楚呢!”
陈元新看柳凤琴红肿眼眶里的泪,把手抽了回来,淡淡低声:
“我当然信你不可能跟李衫有奸情——”
柳凤琴因这句,嘴角挽起,感动之意刚生,只听陈元新慢悠地接着说道:
“因为是我把李衫迷晕,扶到你床边的!”
柳凤琴嘴角的弧度瞬间僵住。
“什什么?”
陈元新嘴角勾动一下,别开脸去绕过柳凤琴,悠悠出声:
“所以说我最讨厌你们这种愚蠢的女人,连话都听不明白,麻烦”
柳凤琴转过身去,眼里仍有不可置信:“元新,你说什么?”
“我说,我在外面跟别的女子好上了,所以想了个法子,寻你错处,好把你休弃掉,迎娶新的夫人!!如此,听明白了吗?”
陈元新坐主位上,看着柳凤琴,眼里毫无情绪痕迹。
柳凤琴微张嘴,看陈元新的眼神先是呆滞迟疑,后眉心紧蹙,轻摇了摇头:
“我不信不会的,你不会这么对我的,元新,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上前,被泪水泡过的嗓子满含着小心:“是不是遇了什么难事,你怕连累我跟孩子?”
这几日她也瞧出他心不在焉,总是心事重重的,肯定是官事上遇到了什么难处,说不准是六殿下和七殿下他们又找事为难了,他为了保全她跟孩子,又怕她不肯离开他,所以才想了个这样的下下策,就是为了推开她.
定是这样的。
不然元新怎么会让人送来五十两金子,让她好好保重照顾自己呢!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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