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负老幼算什么本事。令珂心中冒火,拖着受伤的腿上前几步,将老者挡在身后,其他人想拉住莽汉,却被他震开。
她身上也受了一击,勉强定住脚跟,护着老者。
这人不止高大壮硕,还有些功法,普通香客哪会是他的对手。
“没想到寺院门口,比度灵之地还要精彩,不到一刻就欣赏了一出大戏。”她说得不疾不徐。
莽汉狗嘴吐不出象牙,转过脸厉声道:“吆!哪里来的小泵娘,又是个着了老和尚道的,护着这些老不死的,想干什么啊?”
“想与这位大哥打个商量。”令珂面无惧色,眼眸空绝的看向莽汉。
“商量什么商量,谁跟你说,你有本事让和尚们诛了魔邪!”他扬起下巴,斜眼向下瞪着令珂,像座大山一般。
“这么看来大哥与我是一路人,我从雪庄来,本就打算聚集天下英豪,一齐到浊夜泽除恶。结果落下了内伤。”
“什么?就凭你,开玩笑呢!你姓甚名谁,我咋没听过雪庄有个年纪轻轻的女侠?”莽汉一脸不可置信。
“没听过不要紧,只要知道我除魔心意真切就好,据说今日洛渊也会出现,我要先行一步了,大哥愿意一同前往浊夜泽吗?”令珂转身,向台阶下方踏了几步。
“小姑娘别过去,浊夜泽里危险呐。”老者与其他香客纷纷劝阻。
“众位别拦我,我心意已决,更加别小看我。哪怕死也要刮下魔邪一层皮。”令珂说罢直接向悬桥走去。
“僧人起了阵…不见恶灵不会出手的,亦不会阻拦任何人,只怕她是有去无回了…”香客们叹息。
“雪庄来的侠士不可小觑,或许小姑娘有绝技加身。”
她硬着头皮走上悬桥,凛冽的风袭来,几乎要将她推下崖底,这风竟有些热腾腾的,脸颊上浮起细密的汗珠。
仿佛置身于火盆之上。
咬牙向前走着,学僧人们气定神闲,双手合十默念佛号。
身后传来两声沉重的脚步,回头一看,莽汉跟着来了。
他脸上已经显出杀气,紧随着令珂。
这人恐怕有三四百斤,如此巨汉上了桥,反而压得桥身不再晃荡不止了。
令珂借势快走几步,与他保持距离。
就在她踏上度灵台时,元尘猛然起身,一跃立于铜钟上,面对令珂朗声道:“南无阿弥陀佛…”
她唤了句:“元尘师父。”
禅坐在南北两对立面的两位僧人,忽将合十双手转换做降魔手印。
他们以右手覆于右膝,指头触地,再念经咒,周身震起一层气浪。
咚———
铜钟丝毫不动,可冗长的钟声却再次响起。
原来佛钟是被咒决音气对冲而撞响的。
元尘闭目,屈右臂上举于胸前,掌心朝向令珂,左手念珠,口中沉声冷调念出咒决:“南无佛驮耶.南无达摩耶.南无僧伽耶…”
一袭金色的手印冲腾而来。
她会意的弯腰俯地,躲过。
背后的莽汉就没那么幸运了,一击致命。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只是加速往前撞了几步,便沉沉倒下,震得悬桥左摇右晃,铁锁链嘎吱响着,宛如快要崩塌。
台阶上的众人面面相觑,发出惊讶的呼声。
“他死了?”
令珂朝着悬桥中间看去,壮硕的身躯动也不动,一缕幽蓝的鬼火从额间升腾而起:“杀…洛渊……”
“剩下的就交给诸位师父了…”令珂捂住鼻子站定,不敢进入僧人设下的法阵中,怕破了阵气。
她站在平台边缘,心砰砰狂跳。
“没想到有漏网之鱼,浊夜泽的情势不容乐观了。”元尘心里想到,脸上仍是平静的笑意。
他继续掐决起咒,道道金色掌印冲腾向尸骨,将恶灵绕住。
这时令珂举目望他,才见元尘另一只手中端着一只金钵,与洛渊手中的近似,只是通体透明,呈现出琥珀琉璃光。
“阿弥利都婆毗无量光明。阿弥利多无量,悉耽婆毗吉祥光。阿弥利多无量,毗迦兰帝无碍行。”元尘以更洪亮的声音,念起经咒,声声震耳,声似无情。
金钵上覆满赤血红色的经文,统统亮了起来,在佛光中旋转着,如乾坤运行。
鬼火化作一缕青蓝色的烟雾,被纳入金钵中,发出哀鸣般的泣声。
恶灵终于伏住了,悬桥上平静下来。
四下空寂,时光仿佛定格。
浊夜泽中却传来尖厉的咆哮声:“当诛的是魔龙,替我们报仇血恨…”
更多声音尖叫着,撕心裂肺:“灭洛渊!!”
他们口中念叨的杀意袭向令珂,她捂住胸口,心中默念佛号: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她见浊夜泽异动,心神摇晃,想要趁机返回空门,一个踉跄才迈出半步,便被元尘制止:“令施主恐怕暂时退不回去了。”
“我…该如何是好…”令珂仰面看向他。
“速速进入布法中,面北向南,盘腿打坐。”
她迈过金光,进入僧阵中,照元尘说的盘腿禅坐。
面向北边的深渊,背靠铜钟方向,距离钟前的高僧一些距离。
一泓温暖如泉的气流,从足底而起,升腾至头顶,恶寒也好,怨憎也罢,猛然消散了。
“或许这便是佛光普照的感受了…”她暗自想到,心安了下来。
浊夜泽众恶灵仿佛受到感召,从四面八方现身,渊底竟也涌起一阵飞魂,空中也是乌泱泱一片幽蓝,天色阴暗下来。
“这么多……”令珂颤然,还好方才没有失去理智,跑回悬桥。
只见悬桥上,也爬满鬼火。
多数恶灵,与常人长相无异,只是浑身透明,气息幽蓝,十分阴森。
“恨啊……”
他们嘶吼着。
“阿弥利多无量,悉耽婆毗吉祥光…”
佛经木鱼阵阵,两种声音交织。
天上地下,空中悬桥,两股力量对峙。
一道道佛光劈下来,金光漫天,击中恶灵们的头颅。
接着,纷纷化烟纳入元尘手里的金钵中。
好在令珂受到了僧阵保护,只在其中震撼的坐定张望着,心神却出奇的宁谧祥和,好似结界外的世界已不再与她相关。
“人真是渺小的存在。”她默默感慨,踏入浊夜泽的第一步开始,就不应当执着于虚虚实实的表象。
僧人们目光笃定,波澜不惊,元尘依旧眼含浅笑,挺拔如松的立于铜钟上,一切把握在掌心这金钵之感。
正当一切顺遂,忽然,渊底掀起一阵躁动的气浪,火焰般的势力扑来。
“难道是他…”
令珂记得这股气息。
铜钟自动晃了起来,响个不止,哪怕元尘稳步如山,也差一点站不住脚,他从上方一跃而下,站于佛钟左侧,也是他最初禅坐之地。
皱眉蹙额,面露一抹难色。
只是这次,他与令珂一起面朝北渊。
其余守阵僧也统统起身,从钟畔的到沼泽林间的,不再闭目禅坐,一边顺时针慢走转圈,一边喃喃念经咒。
悬崖四下彻骨的烈风也吼叫起来。
呼————
似乎要将整座度灵台撕碎。
令珂抬起手臂,护着面额,风吹得她睁不开眼。
猝然间,北渊之中升腾起一头黑色的蛟蛇。
“真是洛渊…”
她心中咯噔一声,想说:完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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