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却听李自敬一声狞笑道：“好，老子就成全你们！”
说完之后，就见他一手继续抓着那个小孩的头发，一手却拔出了刀。
正在这时，却听城外传来一声大喝：“慢！”
这个喊声，犹如狮王之吼，让人忍不住停下动作。
李自敬也是停下了动作，闻声转头看向城外。
就见城外官军中有一名身穿盔甲的将领，单骑缓步而出。似乎闲庭信步，又觉霸气横溢，无视此地乃是战场。
不用说，此人便是崇祯皇帝了，就听他便缓步而进，便大声喝道：“朕便是当今皇帝，平日里以为，尔等造反，皆是因贪官污吏导致尔等活不下去而为之，因此朕对尔等有怜悯之心。如今看来，尔等连妇孺都不放过，朕在此对天发誓，尔等敢害他们，朕昭告天下，贼军家属皆诛杀之！”
李自敬听了，顿时愣住了。
那人的气势，还有他身后人那慌张上前护卫的样子，让他一下就确认，这人真的是当今皇帝！
之前的时候，他们审问出皇帝来了，其实还是不大相信的。哪怕到了后来，这些人都说皇帝来了，但他们也还是不大相信。
当今皇帝，不坐在紫禁城，跑到战场来？这怎么可能！
可如今，他们都确认了，那人，便是当今皇帝！
一时之间，城头上，就连两个小孩和周大彪媳妇的哭声都停了。所有人，都愣神地看着城外的当今皇帝。
一会之后，李自敬回过神来，顿时觉得自己在两军阵前，一下被那皇帝给压住了气势，感觉非常不爽。
就如今这天下，他哥建立了大顺国，眼看着就能把明国灭了，改朝换代，他就是新皇帝的亲弟弟，亲王来的，怎么可能让一个末代皇帝给吓成这样！
于是，他走到城垛处，向崇祯皇帝这边狞笑着说道：“老子是吓大的，狗皇帝，老子就杀给你看，你能奈我何？”
说着话，他就觉得打击到了城外的狗皇帝，便举起了手中刀，看向另外一手揪着的小男孩，狞笑着便准备砍下去。
然而，正在这时，他身边同时响起几声惊呼。
“小心！”
“三殿下，快躲！”
“不好！”
“……”
李自敬听到一愣，动作便缓了下，然后就见他的一个亲卫向他飞扑了过去。
正在这时，他才听到城外好像有弓弦声。不过没等他明白过来，就感觉握刀的手臂剧疼，顿时“啊呀”出声。然后，他就被他的那个亲卫撞到了，人便往后倒去。
在这过程中，他的刀脱手，小孩自然也放手了，与此同时，他还看到撞倒他的那个亲卫，身上插了两支箭，虽有盔甲在身，却也见没了半羽。
等马上要倒在地上的时候，他才看到，他手臂上也有一支箭，半贯穿插在他手臂上。
“啊……”
顿时，撕声裂肺的声音，在城头上响起。
城头上的守军，全都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离开外侧城墙，然后看向城外，就见当今皇帝刚刚把弓收好，而后，抬头看向城头，大声在喝道：“跳梁小丑，再来朕面前作妖否？”
话音落了之后，城头上没人敢回话，如此神射，而且还是如此之远，至少一百五十步以外，该是有两百步吧，竟然就射中目标了！
如此神射，谁敢与之战？
就连嚎叫着的李自敬，不知道是不是疼晕过去了，竟然也没了声音。
两军阵前，皇帝傲视城头，似乎天地之间，唯他独尊！
“吾皇万岁！”
骑军之中，不知道是谁，被崇祯皇帝此等神武所摄，情不自禁地大喊了起来。
其他骑军将士反应过来，振奋于自己皇帝的神勇，顿时皆是高呼：“吾皇万岁！”
声音惊天动地，回荡在代州城的上空。
一时之间，朝廷官军这边的士气，真的是气势如虹！
而城头上，却是鸦雀无声，只是看看城外的朝廷官军，而后又看向崇祯皇帝，眼睛再也没有离开。
当骑军将士们的喊声停下来时，一个女声在城头上响了起来，大声说道：“我们当初确实是被逼无奈起事，皇上放心，我们不会杀妇孺的……”
说话之人便是李自成的媳妇高氏，不过她此时说话，却是没人相信了。
不说别的地方有没有杀过妇孺，就刚才，如果他们真得不杀妇孺，那刚才就该阻止。如果不是皇帝神射，那小孩已经没命了。
这个时候再出来说这事，明显只是借着台阶下台而已。
要不然这个事情传出去，意欲争霸天下的大顺国，还想不想要民心了？
甚至有人还猜测，高氏之所以接机下台，也是因为皇帝神勇，把她吓到了。并且皇帝当众发誓，他们要还敢杀妇孺的话，他们能保证他们这些家小不会落在官军手中？
有这么厉害的皇帝在，谁敢有这个担保？
此时，就听到高氏还在那说道：“不过两军交战，这些人试图偷城，却是必杀的，就算你是当今皇帝也不行！”
要是被皇帝一威胁，连这些人都放了，那还打个屁仗，乖乖投降就算了！
她的话说完之后，崇祯皇帝还没回答，就听周大彪略微带着哽咽的语气，大声喊道：“是我本事低微，被你识破，死了便死了，十八年之后又是一条汉子。”
他是万万没想到，皇帝竟然施展神射救下他儿子，又逼迫高氏答应不害他家人，心中顿时就觉得，为这样的皇帝死了，也是值得的！
听到他的话，其他被绑着的汉子，也都一个个大声说了起来。
“对，来得时候就想到会死，怕个球！”
“我们已经多活了一天，赚了！”
“兄弟们，大家黄泉路上不寂寞！”
“……”
此时此刻，就听着这些汉子在那大声说话，其余的，不管是城头上，还是城下，全都没有了声音，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不管是那方势力，都是露出了敬佩之意。
这些人，担得起“好汉”两个字！
城外的崇祯皇帝，也同样如此。对于视死如归的这些人，他也是心底敬佩。
虽然说，昨夜出发前，确实觉得很危险，但是那时候还没这个感觉，或者说没有这时候的感情强烈：这些人，都是粗糙汉子，甚至绝大部分人，连字都不认识，说个官话都说不好，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但是，他们在死亡来临的时候，却是无所畏惧。
他们这些人，和那些在死亡面前喊“水太凉”的士大夫相比，真得是要高尚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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