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脑袋靠在他肩膀,蹭了蹭,“唔政哥哥?”听到她喊他,他的俊脸凑了过来,眼睛着实形状很锋利,像是用笔墨挑起的刀锋。

靠的近了,除了鼻息交缠的缱绻,更是一种无法忽视的压迫感。“嗯。”

他应她。

“政哥哥。”

“嗯。”他又应道,俊脸贴着她的面颊,觉得几分心安后,肩膀松懈下来,“你睡了,很久.很久”久到没有她的日子,连看四季都觉得寡淡。

“我总归会醒的,也会回来的。”

白桃极漂亮的眼睛,眼尾斜长的往上勾,“唔,我记得我那日,追了出去嗯.被蛇咬了一口,那条蛇好大好大,很毒的那种.然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又好像飘到了天上,在天上的时候,进了一个房子里,你就在里面喊我,你说桃桃,桃桃你在唤我。”

凌驾于一切的君王站在众人之上,凌霄之下,呼喊她时显得那么绝望。

“是孤在唤你。”

她佯装轻松,在他怀里滚了一圈,漂亮的张牙舞爪,“政哥哥,怎么我在天上都能瞧着你,你是不是天涯海角都要追着我啊?”

嬴政没回答,胳膊紧紧抱着她,呼吸慢慢的变均匀,像是抱着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终于确认宝贝还在,才放心的安憩。

白桃不敢乱动。

小心翼翼的藏起了爪子,侧头打量他,黄昏的烛光从打过来,像是在他鼻梁上铺上了一条光带,呈现出如金箔细细铺上的薄弱。

她都不知道他这些天怎么过来的,被赵姨伤害后,还日日夜夜守着一个昏迷不省的她。

要知道他背后面对的可是一群汹涌的至亲还有纷繁复杂的国事纠纷。

稍不注意就行差踏错,坠入深渊。

万千的担子压在他身上,他也只能踽踽独行。

白桃感觉心上有某一角反复的被摩擦,又酸又涩,眼底的泪差点落了下来,仿佛察觉到什么似的,她的手虚落在他的胸腔上方,迟迟不敢落下。

是她想的那样吗?

外头夜色正亮,明明是再好不过的精华月夜,可亮敞敞的照得人心沉。

檐下的青藤浩瀚似海,有几片微枯的枯叶飘扬在檐下,日月精华寸寸吻过亮色闪烁的娇苞,四周萦绕出了缭绕不散的烟雾。

忽如一夜春风来,那些懒着不肯醒来的骨朵们,全部撑开了懒腰。

“啊——”

“哈。”

“啊——哦——”

瓣层层开放,朵们露出蕊儿后摇摇晃晃,打完哈欠后絮絮低语,“快瞧快瞧,我可告诉你们一件事罢,那里面住的,其实是只妖精。”

“呀?哪个?是只什么样的妖精。”

“人皇搂着睡觉的那个,真真是漂亮极了,还是只狐狸精,狐狸精,狐狸精。”

“胡说,没有我漂亮!”有朵娇骄傲的挺了挺腰,在月影下自顾自儿的飘摇乱舞,尾音柔脆而沙,“我修成人形肯定比她美。”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宛若水波惊起涟漪,朵们抖着影儿,嘲笑声响起,“你能有狐狸精哪几分的本事,能哄得人皇喂心头血,咯咯咯咯咯咯咯。”

突然,夜鸟振翅的噼啪响,黑色的狐影一掠而过,朵们纷纷不说话了,在月下含了蕊,隐入宫墙。

心头血。

白桃越想心中愈发的难受,水润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疏忽的夜色,抬起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泪痕:“他既待我这样好,连心头血都给了我,我是不是该高兴才是。”

说完,她往回走。

可她无论怎么走,都是曲折幽静的回廊,迷雾重重的树林,漆黑的重影错身而过,带动着她心上的难过,久久不息。脚下不停跌绊藤蔓,越想挣脱,却越像刮掉的皮肉,却刮不掉的伤疤一圈圈的将她缠得紧了。

她只能往前不停的跑,再噗通一下跪在圃中,散开的裙裾如同半轮明月在波涛中升起。

“心头血,是不是很疼啊.”

那少年帝王好似坐在石阶之上,身着黑色弁服,眉目冷峭,一边剖开心脏一边对她说道:“桃桃,孤不疼.”

“怎么会不疼呢,那是心头血啊。”

“对啊,那可是心头血啊,怎么会不疼啊”

“.政哥哥!”

喉咙仿佛被无形的铁丝缠绕,白桃猛然惊醒,碎发濡湿,望着华美的帷幔,才发觉是梦一场。

身后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将她死死扣在怀里,嬴政声音嘶哑,薄唇一口啃咬在她的锁骨:“别走。”

白桃吃痛的蹙眉。

嬴政好似有所感,松了唇,梦呓道:“桃桃,别走。”

白桃又替他觉得难过,好像兜兜转转,又回到了那个风雪夜,他紧紧抱着她,满世界只剩彼此,心里柔软起来,她抱住他的脖子,安抚道:“政哥哥,我在,不走。”

“.”

听到这话,他那紧绷的下颌和肩背才舒缓了些许,缱绻的蹭了蹭她的唇,闻了闻她的脖颈,像是确认味道,闭上眼睛。

白桃眼底发酸,只能紧紧拥着他。

她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入世有个人皇少年如此这般珍重她,可她又觉着,自从阿兄和她离别后,发生的一切,包括受到妖皇授意夺位的嫪毐,唆使取心头血治病的山鬼.

冥冥之中似乎有某种联系,将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云蒸雾罩,看不清前时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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