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藺无名面无表情地直起身,再次確认四皇子已然气绝。
而秦封亦缓缓抬头,目光已恢復清明,只是脸色仍有些苍白。
隨后,藺无名的视线落向瘫在一旁、仍陷於昏迷的王閆山。
他几步跨过去,高大的身影如乌云压顶,將对方完全笼罩。
没有半分迟疑,他探出粗糲大手,精准地握住了王閆山粗壮的脖颈,五指猛地收紧——
“咔嚓!”
一道清脆却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声,在逼仄的牢房里骤然响起,又迅速被四周的死寂吞没。
一条性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了结。
这乾脆利落的杀人手法,让一旁的秦封一阵后怕……
按四皇子的算计,若自己当初真懵懂应下替身之计,恐怕不出几日,也会落得同样下场——被隨手处理乾净,尸身则被帝都来人“验明正身”,彻底坐实四皇子已死的假象。
而真正的四皇子,却可藉此假死脱身,暂时跳出帝都那几位大人物的视野,静坐高台,观虎相斗。
见秦封目光投来,藺无名甩开手,任由王閆山的脑袋软塌塌地歪向一边,语气平淡道:“你我做的,是诛九族的买卖。以防万一,自然要清理乾净。”
说罢,他转身,走向蜷缩在最阴暗角落、那个瘦小的身影——苟来財。
此刻的少年紧闔双眼,身子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呼吸急促而混乱……
这番动作,显然不是一个昏迷之人该有的!
想不到这少年竟也与秦封一般,见势不对选择闭气,並未昏迷!
隨著藺无名的影子,逐渐笼罩,少年抖动的越发厉害。
秦封的眉头骤然锁紧。
对於敌人,或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比如王閆山,他可以冷眼看著藺无名將其格杀,內心毫无波澜。
但……
此前他刚甦醒,依稀记得是眼前这个叫苟来財的瘦弱少年,在替他向王閆山苦苦求情,甚至將那涮洗骯脏恭桶的苦役,也默默替他承担了。
秦封从不喜欢欠人东西,钱財也好,人情也罢,欠了,就得还。
哪怕这份善意是如此的微末。
就在藺无名的大手,朝著少年纤细的脖颈探去之际,秦封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
“等等!”
……
天光微亮时,窗纸透进一层淡得近乎透明的金,秦封在西平王府的寢殿里睁开眼。
目光所及,殿內暖意融融……
身上盖的是西平特有的驼绒重衾,內絮最轻软的羽绒,又用银线锁边,压在身上沉甸甸地暖。
脚下厚厚地铺著数张完整的黑貂皮,毛色乌亮,踏上去绵软无声,隔绝了地砖的寒意。
不远处的紫铜兽耳熏笼里,想必是彻夜燃著银骨炭,此刻只余些许温热的余烬。
空气中浮动著一段矜贵的暖香,似檀非檀,將那丝炭火气掩得乾乾净净。
为防炭气淤积,西侧的窗楹特意半开著。
窗外,初雪正悄然而落。
刚醒的瞬间还有些恍惚,秦封撑著床头坐起身,肩颈处淤伤传来酸胀的钝痛似在告诉他,昨晚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而非是一场梦……
昨夜,藺无名处理完四皇子的尸身后,便带他由密道返回王府,一路將四皇子生平大致交代了一遍。
贪生怕死,视人命如草芥,残暴乖戾,便是藺无名对四皇子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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