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夺舍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曾经的江淮不清楚。

但现在,没人比他更懂夺舍。

“你已有取死之道!”

望著眼前蜷缩成一团云气般的魂魄,江淮沉声道。

依照前人古籍记载:夺舍之法,逆天害本,唯有修出神魂的元婴真君方能施展。

而江淮不论怎么看,眼前这团魂魄都不像是拥有毁天灭地之能的大修士,甚至从气息来看,比自己还要孱弱不止一星半点。

大概也就比山下村镇的凡俗孩童略强几分,在修为练气三层的他面前,委实有些不够看。

儘管如此,他依旧警惕並保持相当足够的距离。

“我也叫江淮,来自蓝星,不是什么域外天魔。”

“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就是加个班,然后在回家路上……对了,一辆泥头车,你懂吧?我他妈是被一辆泥头车给撞飞的,再之后我就出现在这里了,你先別衝动。”

“我对你没有恶意,只要你愿意和我平等共处,我会將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这团魂魄不会说话,却能传输著一股包含著哀求、惊慌的意念,江淮只要稍微感应一下就能知晓祂所表达的意思。

嘰里呱啦说啥呢?

你也叫江淮?

江淮不由暗自冷笑。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巧合。

果然,天生邪恶的域外天魔!

话术伎俩都太过於拙劣,他没有相信与迟疑的理由。

江淮能凭一介凡俗乞儿,只身混跡在波诡云譎的修真界,靠的就是谨小慎微,步步为营。

將自己的性命安危寄託於他人的良善,无疑是最愚蠢的行为。

更何况,臥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祂既能无声无息间侵入自己的识海,指不定现在就是拖延时间,想要积蓄力量反扑。

为今之计,就是要趁其羸弱不堪,先下手为强。

念头急转间,江淮眼眸中寒芒微闪,猛然扑了上前。

……

天微亮。

江淮悠悠睡梦中醒来。

他骤感一阵疼痛席上心头。

犹如针扎!

头晕,目眩,倒胃口……

自江淮修行以来,这些便已不曾有过的身体反应居然一度涌现。

更甚的是,一些前所未有过的画面和声音在他的脑海出现。

高耸入云的钢铁森林。

长著四个圆脚飞驰在道路上的黑色甲壳虫。

一群无数穿著怪异,行色匆匆的人流,像被无形鞭子驱赶的蚁群在坚硬冰冷的灰色地面上涌动。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著一种相似的麻木而疲惫的漠然神色,明明彼此摩肩接踵却又相互视而不见。

紧跟著,江淮也从宏观视角转换成一个成年男子的全部感受。

躯体沉重,四肢灌铅般酸涩,脖颈和肩膀僵硬得像是生锈的铁器。

眼睛乾涩发胀,视野因为长期注视某块发亮的方形板子而有些模糊。

“报表……周一必须交……”

“这个月的指標还差多少?”

“加班申请,已经批了……”

“地铁又要赶不上了……”

不知过了有多久,所有的声音与视觉都化作幻影。

江淮的意识悉数回归。

“嘶……”

他一边猛的从床榻上跳起来,边倒吸了一口山间水汽。

不是?

你真叫江淮啊?

他愣住了,额间沁出冷汗。

偶尔有山间晨风吹过,却也吹不散他心头的惊涛骇浪。

社畜江淮那凌乱而又怪异的画面与感受,在脑海里反覆的冲刷著他对现实的认知。

实在太过离奇。

倘若不是亲身经歷,任凭谁来与他讲述,大抵也只会被他当作是坊间说书人们编纂的軼闻,一笑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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