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李器约定两名红拂女的赌约后,陈子昂和刘敬同、乔知之返回了城外的营地,加倍了戒备,应对突厥前锋军的偷袭。
陈子昂出安北都护府门前,回头看了一眼李器,他继续沉溺於酒乐,观赏著“红拂”的舞姿,逗弄著那只笼中已失却灵魂的孟加拉虎。
那头每月消耗数百斤肉食的猛虎,与进城时所见那些面有菜色、装备陈旧的守军士卒的身影,在他心中慢慢重叠,勾勒出一幅主帅骄奢、士卒困苦、防务鬆弛的危局图景。
陈子昂在心中长嘆一声,看来史书上说同城主將遴选失当,的確如此。只是想不到这主將,竟然是李靖一脉。
当天,李器醉眼朦朧,由两名“红拂”婢女搀扶著回到內室,对城外可能逼近的危险浑然未觉。
在李器看来,前日那小胜足以震慑突厥部落的“丧家之犬”。陈子昂说突厥人晚上来偷袭同城的预警,不过是书生纸上谈兵、譁眾取宠的笑谈。
直到突厥人爬上了同城高大的城墙,他才从睡梦中惊起!
夏夜,漠北夜晚的天气,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子时初刻,原本稀疏的星月,骤然被翻滚而来的乌云吞噬,浓稠如墨。
冷风捲残云,带著戈壁上的沙砾碎石,呼啸著扑向同城,几乎要撕裂城头的大唐战旗。
能见度急速下降,数丈之外便难辨人影。
这正是突厥骑兵最喜欢的夜色,他们一个个在马背上举起了锋利的弯刀——天然的掩护,杀戮的前奏。
在这片混沌的风沙夜幕下,一支数千人的突厥精骑,人马皆衔枚,蹄裹厚布,如同暗夜中潜行的狼群。
突厥主將阿史德·元珍率领的数千突厥前锋军,悄无声息干掉了李器安排在同城二十里外的警戒哨兵,如同幽灵般直抵同城之下。
突厥人亮出弯刀,冰冷的刀锋,在塞外的黑夜里透出嗜血的光芒。
一同前来偷袭唐军的,还有铁勒仆固部酋首歌滥拔延率领的四千人马!
一马当先的阿史德·元珍阔面碧眼,碧绿的眼珠里里闪著阿尔泰山附近游牧部族特有的幽光。他年轻时长期生活在长安,利用西域的商人、歌姬、使者、內线建立了情报网,熟知唐朝的朝廷与边疆虚实。
阿史德·元珍归降,使东突厥的首领阿史那·骨咄禄如虎添翼,不仅统一了漠北,威慑铁勒十五部,还把贪婪的狼爪伸进了大唐的疆域。
就在两年前,阿史德·元珍得知程务挺因为被囚待斩的宰相裴炎申辩,触怒天后武则天被杀,夏州都督王方翼也因与程务挺素相友善被朝廷流放崖州而死,大唐北疆已无良將可用,只得派李器镇守同城,就知道机会来了。
阿史德·元珍劝说骨咄禄率领几万突厥骑兵攻掠代州,並在忻州地区设下伏兵,导致唐军五千援军战死!
这一次,阿史德·元珍又根据长安的情报,知晓长安的援军来了,便提前制定了偷袭同城和唐朝援军的计划。
阿史德·元珍亲自率领数千突厥骑兵,如同鬼魅般从西北方向悄然扑向同城。同时,他派铁勒仆固部仆首领歌滥拔延率领本部四千人马,对“孤立无援”的大唐一万五千名援军发动致命一击。
同城的边军,依旧沉浸在其主將李器所营造的虚假太平之中。
巡夜士卒三三两两的梆子声,在空旷的街巷间有气无力地迴荡。
直到第一批带著飞爪鉤索的突厥尖兵,如同壁虎般开始攀爬冰冷的城墙,城头一名被风沙迷了眼、正揉搓眼睛的同城守军才偶然瞥见下方晃动的黑影。
这位十七八岁的守军愣了一瞬,隨即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敌袭——!”隨后他被突厥人一箭射中,掉下城去。
同城的城头瞬间炸开了锅,警锣被仓皇敲响,刚从睡梦中被惊醒的守军惊慌失措,有的甚至连衣甲都未穿戴整齐,便抓著兵器盲目地冲向垛口。
箭矢稀稀拉拉地射下,大多失了准头,滚木礌石的准备更是严重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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