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郊区閒置仓储园保安亭。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顾青铭脸上,映出他全神贯注的神情和眼底淡淡的疲惫。
屏幕上,“胜利”的標誌伴隨著激昂的音效弹出,他这才长长舒了口气,將发烫的手机扔在桌上,用力伸了个懒腰。
连肝三把,总算把掉的分补回来了。
眼睛乾涩得发疼。
他揉著眼眶,下意识地望向窗外。园区惨白的路灯下空无一人,只有飞蛾不知疲倦地扑打著灯罩。
然而,就在他视线转回的剎那,一张人脸猛地贴在了保安亭的玻璃上!
“我艹!!”
顾青铭嚇得浑身一激灵,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
惊魂未定之下,他看清了来人的脸,顿时破口大骂:“杜元!你他妈有病啊!大半夜跑这儿来装神弄鬼?!嚇死老子了!”
窗外的杜元,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惨白,甚至有些透明。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嬉皮笑脸地回骂,只是咧了咧嘴,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铭子,”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不是你嚇死了,是哥们我……嘎了。”
话音未落,在顾青铭惊愕的注视下,杜元的身体竟然如同穿过空气一样,毫无阻碍地“渗”进了保安亭,轻飘飘地悬在他面前。
他的下半身已经近乎透明,像一缕隨时会散开的青烟。
“……怎么回事?”顾青铭蹭地站起来,声音乾涩。
他不是害怕,拥有阴阳眼的他早就习惯了飘飘的存在。
他只是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变得半透明的傢伙,是几小时前还在微信上跟他吐槽老板不是人的死党。
“唉,点儿背唄。”杜元嘆了口气,那口气像是虚无的,“连续加了三天班,肝爆了,直接猝死在工位上了。我知道你能看见我,拼著最后这点时间飘过来,是有件事……得你帮忙!”
顾青铭沉默了。
他默默地摸出桌上的红塔山,抖出一根点上,火机咔噠的声音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辛辣的烟雾吸入肺里,却压不住心头那股又堵又空的难受劲。
“你说。”他吐出口烟,声音沙哑,“只要我能办到。”
“別抽了,我时间不多!”杜元著急地抬手想拍掉他的烟,手臂却毫无阻碍地从顾青铭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两人都愣了一下。
杜元收回手,脸上露出一种极其复杂、混合著尷尬和恳求的表情:“我猝死的事,明天公司肯定闹翻天。现在公司就我一个人,你……你赶紧去我工位,把我手机瀏览器记录刪了!求你了!”
顾青铭本来满腔的悲伤,直接被这句话给噎了回去,气得笑骂:“哈!你他妈一个孤儿,无牵无掛,人都没了,还在意那点记录?有啥见不得人的!”
“我……我……”杜元的脸扭曲著,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我手机里有几篇小作文!是……是关於公司里几个少妇的!兄弟,不,爹!你是我亲爹!你得帮我啊!我都死了,不能再社死了!!”
看著杜元快要急哭的透明脸庞,顾青铭一时不知该作何回应。
杜元见他不语,话锋一转,猥琐地凑近:“哥们还有点时间,要不……我去找个漂亮妹子上个身?就当兄弟临走前给你谋点福利!”
顾青铭眼神本能地亮了一下,隨即又黯淡下去,没好气地啐了一口:“滚蛋!……走吧,带路。”
不管怎样,这是兄弟最后的心愿。在这个世界上,杜元能託付的,也只有他了。
他掐灭烟,站起身,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都加班猝死了,工资没少攒吧?密码告诉我,反正你也用不上了,我替你了。”
“有个屁的钱!公司都三个月没发工资了,唄倒欠了好几千。正好,你帮我还了吧?”
“滚你妈的!还想让老子给你还债?信不信等你火化了,我把你骨灰扬了!”
“扬唄,拿去种韭菜我都没意见。哎,早知道就该把小贷平台擼个遍……对了,我们公司楼下小卖部那个老板娘,风韵犹存,我去上她身?”
“你他妈三句不离少妇……头七老子给你烧一卡车纸糊的!”
……
一个人,一个魂,吵吵闹闹地离开了寂静的园区,拦了辆计程车,驶向市中心的钢铁丛林。
接下来的过程如同一场荒诞的潜入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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