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夫有事?”陈洛问。

孙思景显得有些紧张,他抿了抿有些乾涩的嘴唇,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极大的决心。

“回大人,小人昨日有幸,亲眼见到了大人您那针灸之术。

小人觉得你那针灸之术实在神乎其技!

小人斗胆……恳请大人能收小人为徒!

若能习得大人针灸之术的皮毛,小人愿鞍前马后,终生侍奉大人!”

“你侍奉我?”

陈洛上下打量了孙思景一眼。

对方看上去至少四十岁了,在这个时代已算步入晚年。

孙思景老脸一红,露出尷尬之色,但还是坚持著。

“小人深知自己年事已高,资质愚钝。

但小人对医道之心,天地可鑑!

只要有一丝希望能学到大人您的医术,小人万死不辞!”

陈洛懂得微表情观察。

他能看得出来,孙思景这番话確是发自肺腑。

尤其他眼中对医术的痴迷和渴望,这绝对不是假。

陈洛沉吟片刻,道:“跟我学医,需要长时间留在我身边,你这偌大的医馆该怎么处理?”

孙思景似乎早已想过这个问题,立刻回答:“小人可將医馆交由长子打理,再聘请一两位医术精湛的好友前来坐诊。”

陈洛见孙思景决心已定,心里也动了念头。

他身边確实需要一个懂得医术的帮手,这样他製药,教学,都能轻鬆很多。

“你若真有此心,便先跟在我身边做些事。

待我考察一段时日,若觉得你確有恆心与资质,再谈正式拜师之事不迟。”

孙思景闻言大喜过望,连忙躬身行礼:“是!多谢老师!”

“学生定当勤勉用心,绝不让老师失望!”

他直接改口称了“老师”,姿態放得极低。

陈洛也没纠正他,以他的医术造诣,当孙思景的老师绰绰有余。

“你去找纸笔来。”陈洛吩咐。

“是!”孙思景很快取来纸笔。

陈洛略一思索,便在纸上写下了一系列药材名称和古怪的处理方法。

开头第一条就让孙思景看得一头雾水。

“取一百斤大蒜,捣碎,以可点燃蓝色火焰之烈酒浸泡,多层细白布反覆过滤取汁……”

“老师。”

孙思景忍不住指著那条问,“这『可点燃蓝色火焰之烈酒』,学生孤陋寡闻,不知何处可以购得?”

陈洛:“你去买五百斤上好的高粱酒,再准备一个甑桶,一根导气的竹管,一个乾净的陶罐。”

“准备好后,我教你如何制出这种酒。”

“甑桶?”

孙思景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恭敬应下。

“是,学生这就去办!”

整个上午,陈洛都在指导孙思景准备各种药材,使用各种器皿。

其中大多步骤都让这位老大夫感到匪夷所思,却又不敢多问,只是默默记下。

一切准备就绪后,陈洛先去夏雍处,取得了接管发配营的正式手令。

隨后陈洛点齐八百麾下,带著满心好奇的孙思景,直奔龙山县西郊的发配营。

发配营与一座巨大的露天铁矿场相连。

矿场归属朝廷盐铁司管辖,而这些流放发配而来的罪囚,便是矿场上最廉价、也是最痛苦的劳力。

军户衙门里的军户,则负责监督管理这些罪囚。

並从盐铁司那里领取一份“工钱”,这算是军户系统一项稳定的微薄收入。

陈洛还未靠近营地,便能听到叮叮噹噹的凿石声,监工的呵骂声。

空气中瀰漫著尘土,汗臭,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与腐败气息。

当陈洛带人来到发配营那简陋的木柵大门外时,恰好看见几名军户拖拉著几辆板车从营內出来。

板车上堆叠著七八具形容枯槁,衣不蔽体的尸体。

就在这时。

一个头髮灰白、衣衫破烂的老者踉踉蹌蹌地从营地里追出来。

他猛地扑到板车前,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声音悽惶嘶哑:

“各位军爷行行好!行行好啊!我儿……我儿他只是伤口疮疡引起发热而已!还没死!他真的还没死啊!”

老者抬起满是污垢和泪痕的脸,哀求道:“只需刮去他伤口处的腐肉,再辅以黄连、甘草、苦参煎汤敷洗,便有治癒的可能啊!

求求各位军爷,不要將他拉去乱葬岗!

求求你们了!”

一名负责拉板车的军户皱了皱眉,看著状若疯狂的老者,嘆了口气。

“老先生,你说这么多,我只问你一件事。

你说的那些什么黄连、甘草、什么苦参,从哪里来?

这发配营里,连饭都吃不饱,哪里还有银子给你儿子买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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