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分手了。”
说完这两个字,他没有再做任何解释,而是立刻將话题拉回了工作。
“书记,我们现在去的地方,是红旗厂旧址。”
奥迪车平稳地转过一个弯,速度慢了下来。
眼前出现了一道锈跡斑斑的铁艺大门。
一侧的门柱上,写的“红旗机械製造厂”几个大字。
经过风吹日晒,早已斑驳脱落,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大门虚掩著,一把链条锁松松垮垮地掛在上面。
曲元明將车停在路边,熄了火。
“书记,到了。”
曲元明下车,为她拉开车门。
李如玉走下车。
“书记,您看。”
曲元明伸手指著不远处一个空荡荡的水泥基座。
“那里原来立著一座铜像,是第一代劳模张铁山,我们县里第一个去省里开表彰大会的工人代表。”
“铜像呢?”李如玉问。
“三年前,厂子最后一次变卖资產,铜像被当成废铜,按斤卖了。”
李如玉没有说话,迈步朝厂区走去
曲元明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继续他的解说。
“红旗厂建於上世纪六十年代,最辉煌的时候,是整个地区最大的农机生產基地。我们江安县第一辆拖拉机,第一台收割机,都诞生在这里。厂里有五千多名职工,算上家属,將近两万人靠这个厂子吃饭。”
他指著一栋墙皮大面积脱落的五层小楼。
“那是厂里的子弟学校。”
李如玉停下脚步,看著那栋教学楼。
而现在,只剩下破败。
“转折点是十年前。”
“市场化改革,加上经营不善,红旗厂开始走下坡路,连年亏损。五年前,县里主导,对红旗厂进行破產改制。”
他从隨身的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递给李如玉。
“这是我昨晚找到的原始档案复印件。书记,问题就出在这个改制上。”
“根据方案,红旗厂三百多亩的工业用地,被以极低的价格转让给了一家叫做『安禾地產』的开发商。这家公司註册时间不到三个月,註册资本只有五十万。”
李如玉翻看著文件。
曲元明继续说:“更关键的是,这笔土地转让金,以及变卖工厂设备所得的款项,本应用作全厂三千多名下岗职工的安置费和经济补偿金。但根据我找到的一些零散记录,这笔钱大部分都被挪用了,真正发到工人手里的,不到总额的三分之一。”
“挪用?”
李如玉抬起头。
“帐目上怎么写的?”
“帐目上写的是偿还银行贷款和支付供应商欠款。但红旗厂当年的几笔主要贷款,都有县財政作为担保,根本不需要动用这笔安置费。至於供应商欠款,更是无稽之谈,红旗厂停產前,大部分供应商的款项都已经结清了。”
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
曲元明和李如玉循著声音走了过去。
绕过墙角,眼前的景象让李如玉的脚步微微一滯。
一栋老旧的红砖筒子楼下,几棵光禿禿的泡桐树围著一张石桌。
三个头髮白的老人正围著石桌下棋。
石桌旁,还有一个老人弓著背,正对著一个垃圾桶,咳得惊天动地。
下棋的三个老人对这咳嗽声似乎习以为常。
其中一个叼著旱菸袋的老头,在棋盘上落下一个炮。
“將军。”
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棋盘上,直到李如玉和曲元明走到跟前,才迟钝地抬起头。
叼著旱菸袋的老头,斜眼打量著他们。
“干啥的?这里不让参观,也不是旅游景点。”
他的语气很不客气。
曲元明上前一步,想开口介绍。
“几位老同志……”
“別。”
另一个穿著蓝色旧工装的老人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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