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刚宰的刀角鹿腿肉!还冒热气呢!100联邦幣一斤,走过路过別错过!”

“瞧瞧这个!刚挖出来的『邪神祭器』,沾著阴土呢!镇宅辟邪,买回去当个摆件也够唬人!有兴趣的老板来看看!”

“活货!活货!绿毛兔崽子,寻山犬幼崽!机灵得很,驯好了是看家护院的好手!价格好商量!”

“特殊服务...一次800,包夜1200,价格好商量...不接待多人..单人优先,想上的就来!”

......

喧囂、粗糲、充满野性的叫卖声浪,混杂著血腥、土腥、汗臭和劣质菸草的气味传来,谭行站在巨大的合金闸门下,微微仰头。

头顶,那覆盖了整个城市、流淌著能量光弧的『苍穹之幕』,如同神祇的裙裾,延伸至这扇象徵著安全区边界的巨门时,光芒逐渐黯淡、稀薄,最终彻底消失。

门內,是秩序与庇护;

门外,是弱肉强食、无法无天的血腥荒野。

十几盏功率巨大的军用探照灯,射出刺目的光柱,在门前开阔地带的夜空中、地面上、以及攒动的人头上,来回粗暴地扫射。

光柱所及之处,人影憧憧,如同群魔乱舞。

数十个简陋甚至破败的摊位,就挤在这光暗交错的“安全区”最后延伸地带。

摊主们大多裹著脏污的皮袄或迷彩,脸上刻著风霜与狠厉,扯著嗓子吆喝。

他们的货物千奇百怪:

滴淌著暗红液体的新鲜异兽肉块、沾满泥土锈跡斑斑的古怪器物、关在铁笼里躁动不安的低阶异兽幼崽、各种荒野採集的药材、矿石,甚至还有磨损严重的武器和护甲碎片……

形形色色的人流在这些摊位前涌动、停留、討价还价。

有全副武装、煞气腾腾的独行客或小队,有眼神闪烁、四处打量的掮客和情报贩子,也有穿著相对体面、带著保鏢前来“淘宝”的內城商人。

空气里瀰漫著一种混合了贪婪、警惕、绝望和野心的奇特气息。

这里,是荒野与文明的最后交界处,是法外之地的第一道门槛,也是无数亡命徒和淘金者出发或归来的歇脚点...

一个混乱、骯脏、却又充满原始生机与赤裸欲望的“城门黑市”。

谭行面具下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这片交易点。

当视线掠过几个缩在角落、显得格外“老实巴交”的摊位时,冷笑一声。

“呵,还是这几条老狗……命真够硬,还没被人剁了餵异兽?”

他心底无声冷笑。

这城门黑市里所谓的“摊贩”,有一个算一个,扒开那层油滑的皮,里面淌的都是黑血!

谭行初入荒野时,可没少吃这帮杂毛奸商的苦头!

以次充好,缺斤短两那都是小儿科。

更阴险的是,这帮傢伙眼毒得很,一旦发现你身上带著值钱的“鲜货”(尤其是新手),表面上跟你称兄道弟谈价钱,背地里转头就能把你的行踪卖给荒野里吃人不吐骨头的鬣狗团!或者乾脆纠集人手,尾隨你出城,在僻静处干那杀人越货、毁尸灭跡的勾当!

荒野里消失个把人,连个水都溅不起来。

谭行身上那几道差点要命的伤疤里,至少有一道,就是拜某个此刻正在摊位上吆喝“童叟无欺”的老杂毛所赐!

吃一堑长十智。

如今的谭行,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懵懂的新丁。

他在这片黑市的原则极其简单粗暴:

1.绝不在此出售任何有价值收穫!寧愿多跑几十公里去更远但相对“乾净”的聚集点,或直接找有信誉的固定渠道处理,也绝不便宜这帮豺狼!

2.绝不在此暴露任何底细!面具、戾气、沉默是金。他要把自己武装成一个看一眼就知道不好惹的煞星,让所有不怀好意的目光都忌惮三分!

3.时刻警惕,尤其“熟人”!这些老杂毛看到他活著回来,眼神里的贪婪和算计可从来没消停过,像闻到血腥味的禿鷲。

目光在那几个“老熟人”身上短暂停留,谭行心中戾气翻涌。

“蹦躂吧,老狗们……早晚把你们连窝端了!”

他步伐沉稳,无视周遭喧囂,径直匯入人流,朝著那扇隔绝了苍穹之幕的巨门之外的深邃荒野走去。

“老虎!那小子又来了!跟不跟?”

一个贩卖活货的摊贩,盯著谭行消失在巨门黑暗中的背影,压低声音,带著一丝忌惮朝旁边抽著劣质菸捲的光头壮汉问道。

光头壮汉“老虎”狠狠嘬了一口烟,猩红的菸头在昏暗中明灭,映著他脸上那道狰狞的蜈蚣状疤痕。

他眯著眼,缓缓吐出浓烟,声音沙哑低沉,带著后怕:

“跟个屁!小三子怎么没的,忘了?那小子邪性得很,看著年纪不大,下手比荒野鬣狗还黑!

老子怀疑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嫩苗』別去触霉头,惹不起!”

“妈的,算这小崽子走运!”

先前问话的摊贩不甘地啐了一口,望著谭行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既有贪婪,更有挥之不去的忌惮。

“注意!注意!荒野关门即將关闭,次日八点开启,各位做好准备!”

“轰”的一声。

合金巨闸在身后轰然闭合,沉重的撞击声迴荡,將最后一丝“安全区”的喧囂与探照灯的惨白彻底隔绝。

谭行没有丝毫停留,脚下发力,他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瞬间提速!

茂密的原始丛林在身侧化作模糊的暗影,粗壮的树干、虬结的藤蔓、嶙峋的怪石,都成了他借力、隱藏的天然屏障。

他的动作迅捷而精准,每一步踏出都悄无声息,选择的路线刁钻无比,完美地利用著地形,朝著荒野深处预定的方向疾掠而去。

这不是漫无目的的奔逃,而是带著明確战术意图的脱离。

冰冷的夜风在耳边呼啸,裹挟著荒野特有的腐腥气息。

谭行眼神锐利,感知力提升到极限,捕捉著身后哪怕一丝一毫的异响……

前方百米处,一棵需数人合抱、树皮虬结扭曲的参天巨树!

谭行速度再提,一个流畅的侧滑变向,身影瞬间没入巨树庞大躯干投下的阴影之中。

背靠冰冷粗糙的树皮,他的气息瞬间收敛至近乎於无,整个人仿佛与巨树的阴影融为一体。

右手依旧虚按在刀柄之上,匕首也滑至最易拔出的位置。

他如同最耐心的猎手,又似潜伏於黑暗中的毒蛇,静静地蛰伏下来。

时间,在死寂中一分一秒流逝。

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

除了夜梟偶尔悽厉的啼叫、风吹过林梢的低吼、以及远处不知名野兽模糊的嘶嚎,身后那片他刚刚脱离的黑暗丛林,再无任何追踪者的声息。

谭行紧绷的肌肉,这才极其缓慢地鬆弛了一线。

他缓缓从巨树阴影中踏出半步,冰冷的目光穿透层层叠叠的枝叶缝隙,精准地回望向那扇巨大的合金闸门方向。

那里,只有一片死寂的黑暗轮廓。

面具之下,谭行的嘴角勾起。

“呵……”

一声低不可闻的轻嗤,从他喉间溢出,带著毫不掩饰的轻蔑与……一丝未能尽兴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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