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元。”

李桓也捂著鼻子,笑呵呵地回答。

美元?

赵阿福看向坩堝里渐渐熬成粉末的东西,一脑门的问號。

美元是这么做出来的吗?

他怎么觉得应该像是印书一样,拿雕版刷上油墨印出来呢?

实验用了整整两日才完成,看著热水里的黑色沉淀物,李桓开心地笑了起来。

桑景福下意识躲了躲。

他觉得自己的老板可能是疯了,累死累活地干了两日,就为了这点臭泥。

李桓不知道桑景福的想法,也不在乎桑景福的想法,舀出一点倒进提前蒸馏出来的酒精里。

黑色的沉淀物慢慢溶解,释放出一抹惊心动魄的紫色,隨著搅拌旋转,像是黑洞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將溶液过滤一遍,蒸发掉酒精,再倒进热水溶解。

他拿了一块毛毡扔进去搅了搅,拿出来的时候,紫色已经转移到了上面。

“这是……染料?”

桑景福忽然觉得不是李桓疯了,而是自己疯了。

他的老家在丝绸之乡,即便没有从事纺织行业,从小耳濡目染也有一些基本的了解。

自然界中的紫色非常稀缺,紫草价比黄金,相比廉价一些的紫苏又很容易褪色。

染坊通常会採用套染法,虽然工艺复杂了一些,但至少价格相对便宜。

但再便宜,也不会有李桓手里的苯胺紫便宜。

东西都是桑景福带著李桓去买的,除去昂贵的工具,煤炭、石灰石、铁矿石都不怎么值钱,焦油更是直接在炼焦厂排污口接的,一美分都不要。

赵阿福纳闷地问道:“美元不是绿色的吗?”

“这比美元还值钱!”

桑景福伸手接过毛毡,向著阳光仔细看,浓郁的紫色钉在眼里,化都化不开。

美元不就是钱吗?

赵阿福不解地看著桑景福像是捧著珍宝一样捧著毛毡。

在他眼里,上面的紫色的確很好看,但怎么看也不像是美元。

笑了一会儿,李桓从桑景福手里拿回毛毡,问道:“景福哥,你去过萨克拉门托吗?”

旧金山没有纺织相关的產业,想要將染料卖出去,就得去百里之外的加利福尼亚最大城市。

其实说起来,最合適的地方应该是华盛顿,那里工业发达,纺织工厂眾多。

不过一是太远了,太平洋铁路没通车之前,要么费五个月,冒著九死一生的风险穿越荒原、沙漠和山脉,要么用六七个月的时间绕行合恩角。

二是在这个野蛮的时代,想要孤身一人在虎视眈眈的白人工厂主眼皮子下面赚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们是真的会请你坐土飞机。

“没有,不过我有个本家亲戚在那边。”

桑景福恋恋不捨地看著毛毡。

他在想如果能在老家开一家染坊,凭藉价格优势肯定能发大財。

不过也就是想想而已。

一个没背景的普通人,手里拿著一本万利的技术,就像是小儿持金过闹市,肯定会被衙门里的老爷啃得渣都不剩。

“明天就去。”

李桓做出了决定,让桑景福回去收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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