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舍內,檀香裊裊,气氛却与方才学堂上的热烈激昂截然不同,更添几分庄重与深思。

晏几道几人从学堂回到胡瑗的教舍不久,胡瑗便闻讯闻归。

胡瑗端坐主位,目光如炬,仔细询问晏几道关於词的起源、流变、声律、意境乃至与诗、文之別。

他问得极深极细,显然並非一时兴起,而是真正將词视为一门值得深究的学问。

晏几道从容应对,引经据典,却又不止於故纸堆。

晏几道重生后世,虽说后世对於诗词已经不甚重视,甚至文学都已经式微,但晏几道毕竟是大宋长大的人,怎么可能捨弃诗词。

因此,他在学习现代知识的同时,亦是在研究诗词的发展。

后世虽然诗词已经式微,但自宋代延绵下来,千年时光积淀下来的词学理论,包括格律、谱式、格律、谱式,早就不是北宋当下这个时期能够比擬的。

別的先不说,光是词牌体式上,就不是当下能比的。

而南宋张炎的《词源》、清末王国维的《人间词话》等,更是让晏几道在词学上有了高屋建瓴的见解。

晏几道结合自己创作体会与对前世大家词作的揣摩,將词的婉约与豪放、铺敘与含蓄、音律与文辞之间的关係阐述得清晰透彻,更时时融入王国维的“三境界”之说,使其理论愈发圆融自洽。

他年纪虽小,但言谈间气度沉静,思理清晰,每每有发人深省之语,竟似在这小小年纪便已於词之一道开闢出独属於自己的路径与天地。

胡瑗起初只是听闻学堂盛况而来,带著几分好奇与考较之意,越听神色越是肃然,到最后,已是全神贯注,不时頷首,眼中讚赏之色愈浓。

张载、程顥、程颐、吕公著等人亦在旁静听,心中波澜阵阵。

他们虽不以词名世,也还没有开宗立派阐述学说,但学术大家的根基早就打下,说是当世顶尖的学者亦不为过。

他们这样的人,如何听不出晏几道所言,绝非寻常伶工词匠的雕虫之技。

而是真正將词提升到了“道”的层面进行探討,构建起了一套前所未有、自成体系的词学理论!

这番见解,莫说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便是当今词坛耆宿,也未必能如此高屋建瓴,洞幽烛微!

良久,胡瑗抚掌长嘆,打破了教舍的寧静:“妙哉!博矣!深矣!

老夫阅人无数,论及词之精微、之系统、之通达,竟无出叔原之右者!若非亲见亲闻,实难相信!”

他站起身,在舍內踱步片刻,忽而停步,目光灼灼地看向晏几道,语气斩钉截铁:“词之一道,非小道也!

乃真情之流露,心性之写照,亦可达於至理!

叔原之论,足以为词正名,开一派之新风!”

他转向张载等人,声音洪亮而坚定:“吾意已决!太学当增开一门『词理论』课程,专授词之本质、流变、技法与境界!此课,便由叔原主讲!”

“什么?”

此言一出,饶是张载、程顥等人已有心理准备,也不禁骇然失色,齐齐惊呼出声!

让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在国子监太学——这大宋最高学府,天下学术之中心——主讲一门课程?

这简直是石破天惊,闻所未闻!

程颐率先开口,眉头紧蹙:“先生,此事恐欠稳妥。

叔原之才,確乎惊世骇俗,然毕竟年幼,且非科举正途出身,亦无官身……恐难以服眾,易招物议。”

他虽佩服晏几道,但更重规矩体统。

张载亦沉吟道:“正叔所言不无道理。叔原大才,然骤登高位,非惟眾口鑠金,於其自身,或亦非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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